黃云遣散了其他衙差,看著人把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姜慶平帶走,身形一晃,連忙伸手扶著旁邊的柱子。
他硬朗的背脊仿佛瞬間蒼老了下來,踉蹌著坐在旁邊的橫欄上。
那雙眸子帶著晦暗之色,剛一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傷處,就悶哼一聲再次吐出口血來。
黃云疼的臉上蒼白,額頭上全是細密的冷汗,卻只是提著袖子擦了擦嘴角。
那臭小子…
這次當真是下了狠手了。
這一掌,幾乎要了他半條老命。
黃云使勁擦著血跡,等袖口都泛著殷紅之時,他才微仰起頭,滿嘴腥甜的看了眼突然飄起雪來的天上,喃喃道:“瞞了這么久,終究還是瞞不住了…”
多年隱瞞,他何嘗沒有愧疚,可有些事情,明知是錯,卻依舊只能瞞著。
只可惜,多年隱瞞,一朝成空。
這大燕的天,怕是要變了。
陳王被周錄帶進宮中之后,周錄并沒有替他請太醫,只是讓人隨意替他包扎了一下腿上的傷,止了血后,就直接將人帶去了宣政殿后的西暖閣。
外間寒風陣陣,天上下起了大雪,西暖閣中卻是燒著地龍,踏入其中便猶如暖春。
元成帝坐在里面翻著折子,見到陳王入內時,神色不變。
“臣弟叩見皇兄。”
陳王想要下跪行禮,卻險些一頭栽在地上。
周錄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這才免了他再次頭破血流。
“怎么受傷了?”
元成帝看了眼陳王身上的傷勢,拿著折子指了指對面道:“坐。”
陳王看著神情和煦的元成帝,心里不僅半點沒有放松,反而整個人微微發抖更加害怕。
他根本就不敢坐下來,連忙推開扶著他的周錄強行跪在了地上,顧不得腿上的疼痛對著元成帝低聲道:“臣弟這次闖了大禍,還求皇兄恕罪。”
元成帝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陳王,放下奏折端起了旁邊的茶杯,淡聲道:“哦?你闖了什么禍了?”
陳王眼皮微抖,顫聲道:“臣弟一時糊涂,被人蒙騙,做下荒唐之事,在落霞寺中留了把柄,誰曾想那姜云卿和孟家不依不撓,緊抓著臣弟不放,結果…結果牽扯出了當年陽荊谷的事情…”
“啪!!”
一盞茶杯直直的就朝著陳王腦袋上砸了過來。
“砰”的一聲,那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里頭的茶水濺了陳王一臉,而他本就撞傷的頭上更是鮮血直流。
陳王臉上被茶水燙的生疼,可他卻半點不敢叫出聲來,只是嚇得連連在地上磕頭:“皇兄,皇兄恕罪…”
“夠了,你別叫朕皇兄!”
元成帝眼中滿是陰鷙之色,哪還有半點剛才的溫和:
“你還知道你荒唐?”
“你是親王,是朕的親弟弟,你頭上頂著我大燕皇室子孫的名聲,卻是跟那些宵小之徒一樣,拿那般手段去對付一個女人。”
“朕看你不是一時糊涂,你是腦子喂了狗,才會這么蠢,居然跟著那個姜慶平一起,去做那雞鳴狗盜之人才會做的下賤事情,你簡直丟盡了皇家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