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瞧見了,陳夫人瞧著臉色可難看了。”旁邊有之前瞧見的人也跟著說道。
茶寮里都紛紛望向陳家門前,有人促狹笑著說道。
“這人該不是來搶親的吧?”
旁邊那些捧著湯碗瞧熱鬧的都是噴笑出聲。
“別鬧了,搶什么親啊,那人滿臉的褶子怕是給人家陳家姑娘當祖父都夠了。”
“就是,這年紀還搶親,難不成想要一枝梨花壓海棠?”
“哈哈哈…”
“他還動得了嗎?”
一群人哄笑出聲,嘴里越說越下流。
左子月雖然不會武功,可是他從小便用藥,五感遠比常人靈敏。
不遠處茶寮中那些調笑的聲音被風帶著全數落在他耳中,他臉上神色越發白了些。
左子月抬頭看向茶寮的方向,那雙眼睛中毫無溫度,黑幽幽的格外的滲人。
而原本還在說笑的幾人突然見著當事人朝著這邊看過來,嘴里那些下流的話頓時都噎在了嘴邊,只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什么猛獸盯著了一樣,一時間心虛的連忙低著頭。
左子月滿是嘲諷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上面光滑至極,哪怕常年研磨藥草也只是在指腹上留下了一些剝繭,手指纖細修長,肌膚白皙如玉,一看便是少年郎的手。
可是他的臉…
左子月想起臉上的溝壑,那層層疊疊因用藥而損壞的容貌。
明明才二十出頭看著卻猶如行將就木的老人,他從來沒有一刻像是現在這樣后悔過。
如果他沒拿自己試藥,他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如果他依舊是從前的模樣,他又怎會因為陳夫人那些話便退縮不敢靠近?
以前在家的時候,大哥和父親常說他性子太過激進,對于醫術試藥上面也太過大膽,行事從不曾替自己留一條后路,將來早晚會吃虧,可那時候他不屑一顧,如今方才知道,原來他們說的是對的。
他后悔了。
左子月喉間溢出低笑聲,明明在笑,可是眼眸里卻是溢滿了苦楚,他轉身離開陳家門前,因為站的太久雙腿被凍得發麻,身形踉蹌著直接“砰”的一聲跌倒在地。
膝蓋下鉆心的疼,手上更是因為摁在了雪中攙著的碎石上,被磨破見了血。
點點殷紅映襯著白的耀眼的雪地,如同紅梅綻放格外的刺眼。
“娘娘果然說的沒錯。”
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清淺聲音。
左子月豁然回頭,就見著身后不遠處站著個撐著油紙傘的年輕女子。
她身上穿著石青色斗篷,面上紗巾覆面,雖然遮掩了容貌,可是左子月卻是一眼將人認了出來。
“徽…羽…?”
左子月替徽羽醫治過傷勢,更知道她先前在斗獸場的時候傷了臉。
雖然養傷期間一直在用祛疤的藥物,可是當初她對自己下手太狠,那傷口極深,哪怕過去幾個月時間依舊還沒有恢復完全,所以平日里徽羽若是離開鳳翎宮時都會白紗覆面。
左子月看著徽羽時神色有些恍惚,說話時聲音沙啞,也不知道是被風吹了太久,還是入了寒氣。
“你…剛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