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澤開口:“可是那是父皇恩準。”
“父皇開口讓我乘坐,也許是因為憐惜我傷情,也許是因為一時心軟,可我如果真的順了父皇的旨意去坐了,那就是不知分寸,不懂進退。”
李廣延面色冷淡道:
“先前我救了父皇,得了那救駕之功,已經招了不少人的眼,如果再乘了龍輦回京,你覺得到時候他們會如何看我?”
“二哥、五弟,太子,璟王,甚至是那些依附于他們而活的朝臣,他們可能容得下我?”
這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李廣延可沒興趣去做那出頭的鳥兒。
李清澤聽著李廣延的話神色微變,卻還是忍不住低聲道:“可是三哥,父皇看重于你…”
“你想說,父皇會護著我?”
李清澤點頭。
李廣延失笑的搖搖頭:“七弟,你太天真了。”
“咱們那位父皇,從來就不是什么良善的性子,父慈子孝那一套在皇家是行不通的,他剛脫了險境,自然會覺得能為他豁出性命的我千好萬好,可是這種感動能持續多久?”
“父皇本就多疑,連身邊親近之人都未必信任,更何況是我。”
“如果我仗著這份救駕的功勞,不知分寸的做了我現在這身份不該做的事情,如今自然是沒什么,可是等到回京之后,當初我救他時的記憶淡去之后,你覺得父皇還會如此待我?”
“到時候若再被人挑撥一番,你覺得父皇是會記得我的好,還是會覺得我不知進退,甚至懷疑我當初救他都是早有預謀,為的不過就是這之后的好處?”
李廣延說話時眼中帶著淡淡笑意。
帝王之心,向來難測,那救駕的功勞看著讓人羨慕,可實則卻是柄雙刃劍。
與其留著劍尖可能會朝向自己,倒不如用掉徹底絕了后患,讓元成帝對他安心。
在外人眼里,他只是要了一座皇莊,抵了那救駕的功勞簡直是虧大了,可實際上只有李廣延自己知道,這次的事情有多僥幸才能成功,而他又從中賺了多少。
一個帝王的信任和安心,可是再多的好處都換不來的。
天氣越發冷了,深秋之后便是寒冬,外間的風透過車簾子吹進來時,帶著一股子剮人的寒意。
李廣延受傷之后,就經不住冷。
他被風一吹,連忙拉著身上的被子往脖頸上蓋了蓋,卻依舊冷的胸前起伏。
李清澤正在想著李廣延的那些話,抬頭就看到他垂著頭低咳出聲,忍不住上前急聲道:“三哥,你沒事吧?”
李廣延咳得臉上染上紅暈,半晌后才停歇下來。
“沒事,只是之前失血太多,所以畏寒…”
李清澤連忙又取了條薄被,蓋在李廣延身上,看著他慘白的臉色和不住的咳嗽聲,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連忙從懷里掏出個瓷瓶來,然后從里面倒出粒藥丸子遞給了李廣延。
“三哥,你把這個吃了。”
他把藥丸送到李廣延身前:“這東西大補,對失血體弱之人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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