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然這一覺睡了許久。
直到鼻子發癢,睡意朦朧中,她抬手拂了拂鼻子。
一道低沉的笑聲響在頭頂,她蹙了蹙眉,緩緩地睜開眼睛,映入視線的,是墨修塵那張俊如刀削,笑容瀲滟,魅惑而迷人的臉龐。
“然然,你終于醒了!”
他嘴角上揚著愉悅的弧度,如潭般深邃的眸子里噙著濃濃笑意,寵溺地看著被他整醒的溫然。
溫然看向他修長的指間夾著的那根頭發,秀眉輕蹙地問:“剛才你用這個撓我鼻子了?”
難怪,在夢里,她覺得癢,原來,他是罪魁禍首。這個男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壞的?
墨修塵輕笑,把手中的頭發拿給她看,磁性的嗓音帶著笑意出口:“然然,這是你的頭發,我喊不醒你,就拔了一根,用它來喊你。”
他特意把后面那個‘喊’字加重了語氣,微揚的語音里,還帶著濃濃地促狹之意。像是在說,誰讓她睡得像只小豬的。
叫都叫不醒。
她茫然地眨眼:“你喊我了嗎?”說完,伸手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發絲,瞇了瞇眼,傾身就要把發絲伸向他鼻子,“你也嘗試一下被這頭發撓鼻孔的感覺。”
“哈哈,然然!”
墨修塵朗聲大笑,挺拔的身子往后微仰,骨節分明的大掌抓住溫然的小手,她便落了空。
溫然見狀,不悅地嘟起小嘴,皺著秀眉:“修塵,要不你讓我撓一下你耳朵,禮尚往來好不好?”
她聲音嬌柔綿軟,這撒嬌的樣子看得墨修塵心里一漾,含笑的眸子里便浮起一抹柔情,他又笑了兩聲,見她直直地盯著自己,輕嘆了一聲,寵溺地說:“好吧,讓你把仇報回來。”
說完,他微微傾身,側了臉,讓自己的耳朵貼近她。
溫然頓時眉開眼笑,歡喜地說:“修塵,你真好,我保證會很溫柔很溫柔地。”她沖他眨了幾下眼睛,把手中的頭發伸向他耳朵里。
“癢!”
當發絲伸進耳朵里,溫然手指輕撥帶起一股癢地感覺,墨修塵高大的身子忍不住顫了顫,唇角溢出一串低沉的笑聲。
溫然還是很容易滿足的,并沒有太過份地欺負他太久,見他忍不住地直笑,她剛才被他欺負的那股郁氣便消散了去,整個人笑得眉眼彎彎,說不出的明媚動人。
“然然!”
她扔了手中的發絲,墨修塵也停止了笑,眸光灼灼地鎖住她瀲滟的眸。
“嗯。”
溫然輕聲應,轉頭看了眼落地窗外,又轉頭看著他,輕聲問:“幾點了,我爸還沒回來嗎?”
墨修塵勾唇,溫柔地笑:“已經一點了,十二點的時候我叫了你一次,你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爸打過電話回來,說是和布朗醫生他們一起吃午飯,讓我們不用等他。”
他說到這里,話音微頓了下,如潭的深眸里飛快掠過一抹情緒,轉瞬即逝,溫然正好眨眼沒有看見。
“是不是餓了,想吃什么?”
墨修塵長指輕拂過她落在臉頰的發絲,將其順到耳后,凝視她的眸子里寫滿了似水柔情。
溫然歪著腦袋想了想,說:“我們出去逛逛吧,我一時沒想到吃什么,一會兒看到什么好吃的小吃,就吃什么。”
墨修塵不加猶豫地答應:“好,就聽你的,去洗洗臉。”
溫然跳下床,腳步輕快地進了洗手間,墨修塵目光一直追隨她的背影,直到她離開了視線,他眸底的笑才隱去。
顧巖不是打電話給的他,而是回了酒店來找他。當然,并非什么好事。
他擔心的,終究還是發生了。想起顧巖說的那些話,他心口就又一陣鈍痛,骨節分明的大手下意識捏緊成拳。
前一秒還柔情似水的眸子里,這一刻,是無邊無際地悲傷和難過,他不能相信那個檢查結果是真的。
他的然然,在這短短十幾天里,情況真的迅速變化,從之前的有所好轉到今天檢查的惡化,連脾臟,也陸續出現狀況。
用布朗醫生的話說,這是一種比癌更加恐怖的病。
他無法想像,比癌還恐怖的病,是怎樣一種情況。如果不能加以控制,那然然連傅經義說的三十歲,都活不了。
他只覺自己心臟像是被數只蟲蟻啃咬著一樣的難受,一想到那些,他眼睛就不受控制地泛起濕意。
他的然然是那么善良,那么的美好,上天怎么如此不公平,讓她經歷了一個殘酷的童年不說,還要讓她…
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墨修塵整個人都僵住了,
好半晌,他才問顧巖:“爸,為什么會這樣?”
顧巖眼神閃爍著,似乎是有些不忍的避開他的眼神,目光盯著那扇房門,十分沉重地語氣說:“目前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然然情況突變的。”
墨修塵瞇起眼,眸光探究而置疑地看著顧巖,想了想,試探地問:“是不是因為然然和我分開的原因?”
“不是。”
顧巖毫不思考,就否定了墨修塵的話。
這讓他更加的懷疑,原因就出在這里。
他之前逼問過顧愷,然然體內的毒,是不是可以通過他來排除,顧愷最后雖告訴了他,但解釋得很簡單。或許,他還瞞著他一些,又或許,顧愷當時也不知道。
這些天,墨修塵上網查過許多資料,他雖不是學醫的,但他十分聰明,又善于聯想。
當年,傅經義在然然體內種下的毒,之所以多年來一直沉睡在她體內,是因為沒有被喚醒。而她和他的結合,‘喚醒’了她體內的毒,甚至,已經開始轉移到他身體里。
因為這個原因,然然絕決地要和他離婚。雖然他裝死那次嚇到了她,她答應不離開他,卻是不愿意再和他親熱。
她寧愿那毒一點點地吞噬自己,也不愿意他受到傷害。可是,有沒有可能,若是她和他不再肌膚之親,那毒就會以極快的速度蔓延,如毒蟻一般,把她一點點侵蝕掉…
“爸,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瞞著我嗎?”
墨修塵那痛苦而焦急的眼神,讓顧巖再也隱瞞不下去,最后,只得把他們的推測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