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世界仿佛坍塌了，支離破碎，厚重的殘墟壓得他喘不過氣，他從未這么渴望別人的照顧，這么渴望別人的陪伴。
時南的身邊，是他唯一能感受到溫暖的存在。
但他可笑而殘忍地推開了這個人。
林深將腦袋埋在了冰涼的手心里，維持著這個怪異的動作，延續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就在房間里的鐘表顯示逼近零點的時候，林深的身后，傳來一陣的微弱聲音。
這聲音傳入林深的耳畔，仿佛施了定身咒一樣，林深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分不清是現實還是錯覺。
“學…學長。”
時南探出腦袋的一瞬間，就認出了坐在床邊的那道背影，蛇漆黑的眼睛停留在林深的背影上，蛇身依舊緊緊盤在一起。
意識到不是夢境也不是錯覺，床上的蛇在那道身軀準備轉過來時，忽的化出了人形。
剛化出人形的時南，身上什么也沒有穿，白皙的肌膚赤l裸l裸暴l露在空氣中，看上去仿佛帶了一層薄薄的冰霜，有種淡淡的涼意。
林深看到了時南猛地化出人形時的緊張和提心吊膽。他明白，這份提心吊膽的緊張，無非是因為…他曾經說過，他很討厭蛇。
所以時南擔心他看見真身，慌里慌張地變成了人。
“你忘記了…我上次看過你那副模樣。”
時南曾經用一條蛇的形態，進l去過。
雖然他在那個過程昏厥了無數次，但依舊記得那時候時南的樣子。
時南睡了幾個月，又因為一醒過來就面對這么難以置信的一幕…竟然一睜眼就看到了林深學長，這個會永遠消失在他世界里的人。
以至于此刻的時南，頭腦里如同裝著滿滿的漿糊一樣。
“學長…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又軟又溫柔的聲音，讓人想到奶茶，奶糖，奶狗。
林深好長時間沒有聽到時南的聲音，再次聽到，總覺得和以前聽上去不一樣了。
他不怎么敢看時南，飄忽不定的視線緩緩落在房間里的鐘表上，意識到還有一分鐘就要過十二點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你一個人過嗎…”
時南趁著林深盯著鐘表的間隙，輕手輕腳地拿過一旁的衣服，把自己裸l露出來的身體小心翼翼蓋住。
聽到林深的問，時南的動作停頓了一小下，他小聲地回復，“我只有一個人。”
“我也只有一個人。”林深垂下眼睛，悶聲說。
細微到險些聽不見的聲音傳了過來，時南的目光輕輕地停留在林深的臉龐上，忽然發現學長的眼眶附近發紅了，眼睛下面竟然也有了眼袋…
不知這段時間里發生了什么事，一向驕傲的學長會成這樣。
但是，他很心疼。
很心疼。
以至于心底的那句話脫口而出。
“如果學長愿意的話，這個節日我陪著學長，可以嗎…”
末了，時南才想到自己和林深學長的關系，早就已經僵持到了冰點，他剛才說的話，超出了兩個人的關系。
時南垂下纖長的眼睫，遮蓋住眼底的失落和悲哀。他聲音降低了不少，刻意拉遠了兩個人的距離，
“學長如果不愿意，也…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