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轉身。
林亦行倒在地上,絲絲血液從他的臉上滲出,至于脖子,早就青紫一片,后頸更是有明顯的凹陷,那里剛才曾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骨頭估計收損嚴重,頸脖在一兩個月之內肯定不能有大動作。
還有他的鼻梁,前段時間的傷勉強恢復,如今又再一次受到重創。
忽略臉上大部分紅腫的傷口,能看到下面僵死的慘白色肌膚,仿佛被抽干血液毫無血色的僵尸。
但他感覺不到痛。
無邊的麻木席卷了他,籠罩了他,吞噬了他。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看著那個背影越來越遠…
越來越遠…
然后隨著一聲氣勢洶洶的關門聲,那個絕決而殘忍的背影,徹底地消失在他的世界。
深深,深深。
仿佛生生不息的藤蔓,纏繞住他的心臟,勒住絞緊,然后——
血肉模糊。
到底是誰囚禁了誰。
林深從那個變態手里逃出來,打了一個電話回家,說這兩天繼續待在同學家住。
他和林亦行剛才那樣拼命打,自己也受了一身的傷,被爸媽看見就不好了。
他坐在出租車上,外面是晨曦,司機坐在前面打哈欠。
車上放著一首悠揚舒緩的老歌,聽得林深越發心煩意亂,他沖著前面司機說,“師傅,把歌關了吧,我腦袋痛。”
林深閉著眼靠在座椅上,在這個寧靜得仿佛空無一物的早晨,漸漸地生出一股悲涼。
一種幾乎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悲涼。
他是林深啊。驕傲的,陽光的,沒心沒肺的。
怎么可能會難過呢…
林深手里握著手機。報警?怎么說?
說他被一個大男人囚禁了,然后那個大男人給他打了肌肉松弛劑,試圖強他?而且那個人還和他在一個戶口本上。
算了吧。
大發慈悲放那變態一馬。
不過這將近十年的交情,從此碎得稀爛。
就此別過。
因為林亦行上次陰他,所以這段時間林深連小巷子都不敢走了,搞得他看到戴鴨舌帽的人都要小心翼翼。
可見他多少還是有不小的陰影。
畢竟他徹底地見識到林亦行可以變態到哪個地步。他要是再來,他估摸著轉學搬家的心都有。
不過一連幾天,那個人都沒出現。
林深以為自己永遠地遠離了林亦行那個變態。
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喂,你是深深嗎?”
林深立馬警惕起來,繃緊聲音問,“你是誰?”
“我是林亦行先生的房東,他現在正在市醫院搶救,你是他手機里唯一一個聯系人,所以…”
林深將林亦行的電話拉入了黑名單,所以房東只能用自己的手機打過來。
“呵,搶救?”林深從唇角溢出一絲冷笑,“沒死啊?”
那邊愣了兩秒,顯然沒料到會收到這樣殘暴的回復。
“我不是騙子!我是他的房東!他自殺了,我打開鑰匙走進去的時候,滿屋子的血,他已經陷入休克。現在正在搶救,情況很緊急,很有可能危及生命。你要是不相信,我現在就可以拍照發給你…”
多虧房東人好。否則鬼才會面對林深的態度,還能一本正經地好好解釋。
林深握著手機的手指不由自主攥緊了。他沉默了一會兒,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我現在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