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凜冽,卷挾著敗落的枯枝,蕭瑟的吹過漠北荒原,將初冬的寒意灑向這一片大地。
形如猛虎之形的邊陲重塞虎嘯城扼守著此地,多少英雄血淚拋灑才筑就虎嘯城威名。
而其邊上的林葉村,卻如虎腿上的一根汗毛,毫不起眼。
林葉村是出了名的獵手村,村里大部分男人都從事獵人這個危險又極有前途的職業。
此時正是入冬最后一次捕獵,獵人們都進山了。
雪很大,一片一片,落在這寂靜的山村。
村東口的一座小院子里發出“吱呀”的推門聲。
一個又瘦又矮的少女,推開柴門,走了出來。
穿著藍粗布長裙的少女大概十三四歲,稚嫩的臉上那一雙大大的杏仁眼清澈而盛滿了悲傷,薄唇輕抿,嘴角向下勾出內凹的弧度,沮喪的氣息在周身彌漫。
粗糙又布滿了凍瘡的小手里拿著一段紅色的綢布,她一步一步地,頂風冒雪,艱難走向院子里那株虬龍盤枝的老紅梅樹。
一樹的梅花還只打著纖小的花骨朵兒,卻已梅香沁雪,更有三分嬌氣。
她計算了下距離,挑了東南枝最美的梅花,將手上的紅色綢布拋上去,抬了一個繩結,用力一拉,試試是不是結實。
一只瘦骨嶙峋的大黑狗蹣跚而來,拿狗頭磨蹭著少女的裙邊。
少女低頭,蹲下來,抱著狗頭,聲音哽咽,“陪我一起走吧,留下來,會被他們欺負死的。好嗎到了陰間…我們還在一起,我舍不得你。”
她的眼睛落寞的一眨,一滴大如珍珠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碎落在大黑毛茸茸的臉上。
大黑和少女的年紀一樣大,十五歲了,對于狗類來說己是高齡了,非常通人性。
大黑看著少女,無能為力的嗚咽幾聲。
少女站起來,抓住綢布,抬起頎長的天鵝脖,雪白的粉項和天地溶為一體。
她踮起淹沒在白雪中的纖足,努力向上挺胸抬頭。
雪大風狂,她象一棵脆弱的小草,隨時要被這漫天飛雪摧折,雖然她幾經努力,卻還是沒夠上那段懸掛在虬枝上,在風中飛舞的紅綢布。
大黑湊過來,用嘴巴咬住小主人的后衣襟,兩只前腿向前蹬,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響,試圖將她拖離這棵老梅樹,少女絕望的轉身,眼中是晶瑩的淚珠,帶著哭音喝道:“連你也阻止我脫離苦海的機會嗎…”
大黑似乎聽懂了少女的喝斥,愕然的松口,兩眼怔怔的看著主人…
“過來!趴下…!”少女命令道。
大黑痛苦的擺了擺腦袋,它雖然有不祥的預感,但是忠誠的天性卻讓它無法違抗主人的命令,它蹣跚的走近,然后極不情愿的臥在雪上,匍匐在小主人的腳下。
此時大黑將頭趴在自己的前爪上,悲哀的狗眼里也慢慢的滾出一顆,渾濁的老淚來…
嗚咽聲和著北風,奏響了哀傷的樂曲。
它或許知道自己壽命已盡,沒辦法繼續照顧小主人了。
狗是多么忠誠美好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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