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下朝,跳下馬的時候,馬夫沒有接好馬繩,他一鞭子抽下去,那馬夫跟個流地葫蘆似的在地上翻了好幾圈,跪下來,一個勁兒的磕頭,不敢作聲。
隆科多一腳踢開他,匆匆忙忙的往后院跑。
他跑到一間陰冷的偏廳,一腳踢開門,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婦人呆呆人躺在床上。
那婦人穿著一件半舊的衫子,人已經瘦成一把骷髏,兩眼無神坐在那里也跟死人差不多。
他一鞭子就抽過去,那婦人被抽得一聲短促痛呼,縮著身子,垂下眼睛,一動不動。
婦人的手邊,放著一卷佛經,那佛經上寫著大慈大悲觀自在菩薩…
簡直象是一個笑話。
“菩薩能救你?”隆科多冷笑一聲:“你這個賤婦,你說,這事是不是你搞的鬼?爺倒是小看了你這個賤婦,居然有這樣的本領。”
赫舍里氏低著頭,不說話,眼神呆滯,好象半死了一樣。
才開始的被罵會哭被打會呼痛,現在,已經是不會反抗了,人要有神智做什么呢?有神智就會胡思亂想,就會痛苦,就會無法忍耐,還是呆一點比較好,比如容易活下去。
隆科多一看到她這樣,就忍不住想下手再鞭打幾下,但一想到明天要讓她見太后,這鞭打的手,又放了下來。
“明天,你要去晉見太后,你要這樣這樣說,否則的話,想想你兒子吧。”
隆科多不會擔心赫舍里氏會違抗自己的命令,在他的眼中,赫舍里氏比豬狗都不如,一個人對一個人態度就是如此,你在這個人跟前低下頭,就很難再抬起來,你在這個人跟前跪下,就很難再站起來。
隆科多走了,許久許久,赫舍里氏都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好象傻了一樣。
過了一會兒,有幾個丫頭過來,替赫舍里氏洗漱更衣,又給她送上了熱乎的飲食。
赫舍里氏低頭吃飯。
并沒有人耀武揚威的辱罵她,因為哪怕是丫頭,也長著人的心,沒有必要,實在沒辦法對這么慘的人下手。
當然如果主子需要,她們每一個人都是敢打罵赫舍里氏的,她們此時不欺凌赫舍里氏,只不過覺得赫舍里氏太可憐了。
等這些人都走了,門也再次被關上,赫舍里氏艱難的移動身體,跪在床側,手扣開地磚的一角,拿出一個油紙包來。
小心翼翼的將那油紙包打開,里面有一本薄薄的話本子嫡女的通房丫頭,她輕輕的翻看著,里面的每一個字,每一句,都牢牢的記在心上。
只要自己不放棄,就有希望,有就光。
人首先得自己活得象個人,才能談到愛,談到犧牲。
愛孩子不是為孩子犧牲,活得象條狗,你犧牲了,不過是一條狗死了,誰會在乎。
讓孩子知道他有一個值得尊敬的榜樣,風雨壓不倒,在逆境中成長,才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這些話,每一句都那么動聽。
就象是春雷,驚破了殘冬的凜冽,帶來一絲綠色的生機。
赫舍里氏看到了光和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