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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4章 她是容徵的人

  蕭廷琛落子,“聰明是好事,可是聰明過頭,卻會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是妾身多嘴了。”

  半個時辰后,蕭廷琛才從寢殿出來。

  他負手立在檐下,瞥了眼依舊跪在殿檻旁的蘇酒。

  小姑娘脊背筆直,即便是跪著,也如同崢嶸生長的小花樹,生機勃勃。

  一如當年初見,她的眼睛里盛滿了光。

  心有花木,向陽而生。

  而她的光芒,令他在她面前生出自卑之感。

  明明在乎的要命,男人卻忍不住惡語相向,“進去伺候著。”

  “是。”

  蘇酒起身。

  因為跪了太長時間,膝蓋酸疼,她踉蹌著朝地面跪倒!

  蕭廷琛下意識伸手去扶,強大的理智促使他停住動作,只是冷眼看著她的狼狽。

  蘇酒低著頭,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流露出一抹嘲諷笑容。

  曾以為會和他長相廝守,如今看來,不過都是自己的妄想罷了。

  情話說得再動聽,終究也只是情話。

  她麻木地爬起來,轉身踏進寢殿。

  蕭廷琛注視著她的背影,直到那抹纖細消失在視野中,都還不肯收回視線。

  谷雨上前,小聲道:“主子,天樞那邊傳來消息,謝侯爺的軍隊已經出了向陽關,約莫半個月后抵達東黎國戰場。西嬋女國那邊派人過來,說是要接小女帝回國,使臣已經到了,就等在太極殿,您看…”

  蕭廷琛轉了轉指間扳指,“讓天樞去查白輕輕的來歷。”

  “白輕輕?”谷雨驚詫,“不就是個小宮女嗎?畢竟容家布置在皇宮里的暗樁,都被咱們暗中清理得差不多了…”

  “讓墓親自去查。”蕭廷琛冷聲。

  谷雨不敢多嘴,只得應是。

  蕭廷琛面無表情地朝太極殿走去。

  蘇酒踏進寢宮,已經有宮女伺候。

  屏風后布置了浴桶,白輕輕泡在里面,正哼著小曲兒。

  蘇酒接過毛巾,低眉斂目為她擦背。

  白輕輕趴在浴桶邊緣,把玩著手臂上的玫瑰花瓣,笑道:“殿下挺好的,沒有我想象中兇惡。蘇姑娘,我似乎喜歡上他了。”

  “那很好啊。”

  “你不吃醋嗎?”

  蘇酒淡漠地笑笑,“心中已有良人。”

  “未必會平安歸來吧?”

  蘇酒抬眸望向她。

  少女依舊乖巧,只是眸子里卻閃爍著從前沒有的興味兒,“等會兒,我帶你去個地方。”

  夜色如晦。

  御花園雖有千燈萬盞,可偏僻地方卻是一片漆黑。

  蘇酒和一群宮女跟在白輕輕身后,正穿過無人的抄手游廊。

  游廊四周生長著茂盛葳蕤的花藤,遮住了遠處宮人們的視野。

  行至游廊中間,白輕輕輕搖團扇,忽然轉身,“你踩到我的宮裙了。”

  蘇酒詫異,“娘娘說什么?”

  “你踩到本妃的宮裙了!”白輕輕突然難,“跪下!”

  蘇酒皺眉。

  白輕輕的表情有些兇,她只得跪了下去。

  “賤人!”白輕輕罵了一句,“跪到天亮再起來吧,咱們走!”

  她帶著戰戰兢兢的宮女們快步離開。

  蘇酒跪在地上,只覺莫名其妙——

  直到背后傳來一聲輕嘆。

  一件薄披風,輕柔地覆在自己雙肩上。

  蘇酒回頭,男人白衣勝雪、身姿頎長,氣度溫潤如玉,清雋的眉目猶如墨筆勾勒而成。

  正是容徵。

  他身上較從前多了些沉穩從容。

  “蘇妹妹。”他扶起蘇酒,“想見你一面,當真難如登天。”

  蘇酒試探,“白輕輕是你的人?”

  “埋在宮中十年的棋子,也算忠心耿耿。”容徵微笑,“蘇妹妹比從前清瘦了些,看來蕭廷琛也并非你的良配。”

  蘇酒不想被他看見自己落魄狼狽的模樣。

  她把披風還給容徵,淡淡道:“你來見我,是想攛掇我幫你對付蕭廷琛?我做不到。我恨你,更勝于恨他。”

  “蘇妹妹誤會了。”容徵抬手作請,“白輕輕為咱們爭取了一夜時間,可否請蘇妹妹移步說話?”

  蘇酒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猶豫片刻,她應允了。

  容家竟然有一條直通皇宮的密道!

  蘇酒隨容徵穿過密道,徑直來到文淵閣。

  這里是編修史書的地方。

  容徵遠遠指給她看,“那兩個人,蘇妹妹應當認識。”

  蘇酒望去,那是周奉先和阿瞞。

  她詫異,這兩個人從來不讀書,怎么跑到這里來編修史書了?

  容徵溫聲:“蘇妹妹救了他們的性命,讓他們免于被送上戰場,可是蕭廷琛卻故意命他們負責編修經史子集,還不準有一丁點差池。可憐兩個人夜以繼日的翻書,怕是要翻吐了吧?”

  周奉先和阿瞞已經困得不行,依靠濃茶提神,頂著兩個黑眼圈翻看堆積如山的經史子集,也不知多久沒睡了。

  容徵又帶著蘇酒來到長安城一處酒樓。

  從酒樓俯瞰,西邊大街被清空,街心被掏出一個大洞,赤著上身的漢子背了大包工具,小心翼翼順著扶梯往洞里面爬。

  是墨十三。

  “蕭廷琛命他重新修繕長安城地下排水暗道,不準任何人幫他。可憐這位墨家后人,還不知要修繕到猴年馬月。”容徵低笑,帶著蘇酒來到另一扇窗邊,“蘇妹妹看見那些宅子了嗎?”

  他指的地方是甘露街。

  那里居住的都是長安城有名的世家權貴,可是現在,十幾處府邸宅院被燒得面目全非,滿目瘡痍。

  “那些府邸的主人,全是在朝堂上反對蕭廷琛的官員。有貪官污吏,但也有不少清官。他們有的被流放,有的被暗殺,滿門被誅的不在少數…在蕭廷琛掌權的短短幾個月里,長安世家消亡小半,剩下的世家權貴,要么閉門不出,要么爭相對蕭廷琛阿諛獻媚,唯恐惹禍上身。他蕭廷琛雖名為攝政王,可他跟皇帝又有什么區別?”

  蘇酒手腳冰涼。

  她被囚禁宮中,并不知道長安城已經變了天。

  “蘇妹妹,朝堂里對蕭廷琛心存怨言的世家不在少數,他們遲早會擰成一股繩,把蕭廷琛從攝政王的位置上拽下來。蕭廷琛,他囂張不了多久了。”

  容徵伸手,輕輕搭在蘇酒的肩上,聲音很輕:“謝容景不在長安,等到那個時候,你該怎么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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