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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沒有皇族能夠永遠坐鎮天下

  陸國公雖然極力反對這門親事,但捱不過蘇酒力爭,只得應下。

  容夫人摟著蘇酒,溫聲道:“我們徵兒心地仁慈,又只鐘情你一個,雖是貴妾名分,但徵兒說了,會以正妻之禮迎你。徵兒自幼體弱多病,欺負不了你的。你們小夫妻舉案齊眉、琴瑟和鳴,我這做長輩的,不知道多高興。”

  蘇酒送她離開后,帶著白露穿行在花廊里。

  廊下一排排燈籠在夜風中搖曳生姿。

  白露望向蘇酒。

  少女側臉白皙,如同寒夜中盛放的梨花。

  她輕聲道:“小姐當真要嫁容徵?”

  蘇酒雙眼彎起,“不好嗎?”

  “奴婢只是覺得,小姐似乎在逃避什么。小姐嫉惡如仇,當初趙慎為了檢驗自己的推演是否正確,圈禁那么多百姓做實驗,小姐卻不曾仇恨他,反而十分親近他。如今小姐才剛到長安數月,根本就不曾真正了解容徵,卻自作主張要嫁他…”

  白露聲音極輕,“小姐,無論是趙慎還是容徵,小姐在他們身上,都看見了浮生君的影子,是不是?”

  蘇酒駐足。

  她盯向白露。

  眼眸沉黑,朱唇輕啟,卻說不出半個字。

  良久,她快步往降鶴汀而去。

  白露嘆息,“小姐喜歡的浮生君,只是一張面具啊…”

  蘇酒獨自踏上小繡樓,坐在閨房角落,從箱籠最深處翻出那張泛舊的白銀鏤花面具。

  觸感冰涼。

  她摸了摸,又很快把它塞進箱籠最深處。

  已是深夜,太子府仍舊喧囂,整條甘露街的貴族馬車通宵達到往來不絕,是從未有過的熱鬧。

  蕭廷琛慵懶地靠在太子府門前,叼著一根草枝,百無聊賴地仰望夜穹。

  正無聊時,一道低沉嗓音突然響起:

  “瞧瞧,咱家的禁軍統領,這是在做什么?”

  蕭廷琛斜睨過去,吳嵩立在府門前。

  大約是替皇上送賞賜的,身后跟了一排手捧珍寶托盤的小太監。

  他笑了笑,吐掉草枝,“吳大人,當今天下共有八國,其中以燕國最弱。燕國本是咱們大齊的附屬小國,卻在前些時候轉投西蟬女國。圣上好武,聽聞有意派兵去燕國問罪?”

  吳嵩挑了挑眉。

  蕭廷琛是他親自帶到長安的,這狼崽子尾巴一翹,他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味道的屁。

  他示意小太監們把珍寶送進太子府,“你想去征伐燕國?”

  “嗯。”

  吳嵩走到他身邊。

  年過三十的司禮監掌印大太監,俊美非凡,威儀赫赫。

  他姿態格外沉穩,“那你可知,容家已經向陸國公府提親?”

  蕭廷琛面無表情。

  抱臂的雙手,卻驟然收緊。

  片刻后,他盯向吳嵩,“容家野心勃勃,一心想把容妃的兒子捧上太子之位。容徵娶蘇酒,居心叵測。”

  “居心叵測,不是正好?”吳嵩薄唇勾起,“容徵想拉攏陸懿站到九皇子那邊,卻不知陸懿小事糊涂,大事精明。這步棋,容家走錯了。不過走錯又如何,總歸付出的只是個貴妾之位,容徵將來總能和別的世家聯姻。”

  他含笑,視線盯緊了蕭廷琛。

  自幼在皇宮里混大的老狐貍,自然知道這狼崽子想要什么。

  蕭廷琛擺弄了下箭袖,“如果陸國公拒絕和容徵合作,蘇酒會怎樣?”

  “容徵看似溫潤如玉,實則心狠手辣。他父親雖是丞相,但容家在朝中的一切計謀布置,實則出自他的手筆。陸懿拒絕合作,蘇酒不會怎樣,陸家卻會倒臺。”

  蕭廷琛皺眉,“陸家數百年世家,怎會輕易倒臺?”

  吳嵩笑瞇瞇的。

  他負手而立,遙望長安城千萬盞燈火。

  燈火最輝煌的,是居于京城中央的皇宮。

  高高低低的宮殿錯落有致,猶如仙宮。

  “蕭廷琛,世間最虛偽的詞,是永遠。沒有皇族能夠永遠坐鎮天下,他們尚且會改朝換代,更何況多如牛毛的世家?你可知大齊建立以來,多少權傾朝野的世家門閥倒在權力的傾軋之中?陸家數百年來明哲保身從不站邊,榮華富貴了這么多年,也該沒落了。”

  蕭廷琛眉眼深沉,“陸國公是難得的大將,當今天下不算太平,他還有很大的價值,皇帝不會動他。”

  大太監撣了撣袍子,微微嘆息,“到底年少,經歷得還是少了些。蕭廷琛,咱家告訴你,這天下,沒有誰不可取代。陸國公倒了才好,他倒了,你才有機會接管他手中的兵馬,明白嗎?”

  “你的意思是…放任容家對付陸國公府?”

  “陸懿不是善茬,容徵拉攏不了他,必定惱羞成怒對他出手。容家想要陸懿手中的權力,咱家卻偏偏要截他們的胡。蕭廷琛,皇帝喜歡你,你才是接管陸懿軍權的最佳人選。”

  吳嵩含笑拍了拍蕭廷琛的肩膀,乘坐軟轎返回皇宮。

  蕭廷琛獨立風中。

  老丈人一家陷入危機,他這未來女婿得出手幫忙啊。

  他想起吳嵩剛剛的那句話。

  ——皇帝喜歡你,你才是接管陸懿軍權的最佳人選。

  他自打來到長安,除了在蘇小酒那里頻頻碰壁,官途上可謂一片坦蕩。

  試問哪個舉子能夠眨眼間就坐到禁軍統領的位置上?

  任人唯賢也不是這么個唯賢法。

  皇帝仿佛刻意在幫他…

  而吳嵩似乎早就料到這一切。

  蕭廷琛瞇了瞇眼,早早留了個心眼。

  翌日。

  蘇酒還在用早膳,白露進來稟報,說是容公子親自登門拜訪。

  少女放下湯匙,“可是在前院?”

  “在前院廳堂,正和國公爺說話呢。”白露按住雀躍的自家小姐,“親事已經訂下,就等著確定婚期。大婚之前,小姐是不能去見他的。”

  蘇酒乖巧地點點頭。

  但是看了會兒書,卻不大能看進去。

  她爹不喜歡容徵,也不知道會不會欺負他。

  她合上書,“白露,咱們去前院吧?我躲在屏風后看他一眼,確保他沒有被我爹欺負就好。”

  面對她期盼的眼神,白露只得笑著應好。

  主仆倆從后門繞進廳堂,蘇酒悄悄從屏風后朝外張望,果然看見容徵坐在大椅上,正和她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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