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趙惜琴死了,我就算是報了仇,而你趙舞陽也能得到自由,雙贏局面,何樂而不為?”
少年聲音陰沉。
趙舞陽轉了轉小紅傘,沒搭理他,蹦蹦跳跳地朝趙府方向走。
走出去三步,她突然回首,笑靨如花:“好!”
因為即將北上長安,所以蘇酒這些天都在松壽院陪老太太。
老人家很舍不得她,把她摟在懷里,為她捋開額前碎發,“也不知道你親祖母是個什么性情,待你好不好…不過咱們小酒模樣好,性情也好,她豈有不喜歡的道理?”
蘇酒靠在她懷里,眼睛里帶著不舍,“祖母,前些天我還幻想著長安是怎樣的風貌,可一想到馬上就要離開,我真有些舍不得…”
“別怕,等開春了,你大伯父調職長安,祖母一家也是要搬過去的。那個時候啊,咱們又能親近了!”
老太太笑著安撫。
廳堂外,蕭廷琛默默立在檐下。
這些天,任何場合只要他一出現,蘇小酒就會馬上離開。
為了多聽聽她的聲音,他甚至只能躲在屋外。
正吹著寒風,霜降捧著帖子匆匆過來。
還沒進去,蕭廷琛先攔住了她,“手里拿的是什么?”
“帖子啊!趙家送來的,明兒上元節,趙公子約小姐出去看燈呢!”
蕭廷琛不動聲色,“我替你轉交給她。”
“也好!”
霜降毫無防備。
江南的上元節,比除夕夜還要熱鬧。
秦淮河畔掛滿花燈,各式各樣的燈籠一望無際,燦爛猶如燈海。
游人熙熙攘攘,滿街鬢影衣香,停泊在河畔的畫舫鱗次櫛比,晃悠著傳出江南特有的琵琶曲兒。
陸存微迫不及待地登上畫舫,欲要親近親近江南的花娘,卻在半路被周寶錦截了胡,哭著鬧著不許他親近別的姑娘。
徐暖月倚在天香引的鏤花扶欄后,目光越過江南,朝西北方向極目眺望,因為那是她終將去的地方。
周奉先、阿瞞等人在海棠館包了雅座,面紅耳赤地劃拳行酒。
處處都是熱鬧。
蘇酒卻依舊待在降鶴汀的繡樓里,安安靜靜地翻看書卷。
窗外遠遠傳來城里的笑鬧聲,越發襯得此處安寧。
霜降端著燕窩粥進來,笑道:“小姐是個溫婉性子,府里的姑娘們都出去看燈了,你卻還要在家看書。就連趙公子約你,你也不出去。”
蘇酒翻書的動作頓住。
她詫異抬頭,“趙公子約我?”
“就是趙慎啊,坐輪椅的那個!他派人送了帖子,約小姐去城郊河畔看燈,小姐,你不會沒看見帖子吧?!五公子說要拿給你的…”
蘇酒一點印象都沒有。
蕭廷琛根本就沒來找過她!
她氣惱蕭廷琛,只得道:“你親自去一趟城郊河畔,如果趙慎還在的話,你就跟他道個歉,說我去不了——罷了罷了,我還是跑一趟吧!”
蘇酒乘坐馬車前往城郊時,一道圣旨抵達謝府。
大意是說在對北涼的幾場戰爭里,謝榮致戰績赫赫,但最終為國捐軀,可歌可泣,因此追謚他為武安侯,可世襲。
謝容景麻木接旨。
前來傳旨的太監乃是謝貴妃的人。
他恭敬道:“貴妃娘娘得知大公子戰死沙場,在宮里哭了三天。她傳了話,命奴才務必帶二公子一道回京。娘娘說,她要好好看著二公子,不能叫謝家沒了后。”
謝容景握緊圣旨,面無表情。
后院,蕭佩蘭形容枯槁。
她的孩子沒有了…
都成人型了,卻還是流掉了…
都怪她,如果她當初攔著致,他又怎么會戰死沙場?
如果她堅強一點,他們的孩子又怎么會流掉?
都怪她,都怪她沒用…
眼淚滾落,她死死揪著錦被,連哭泣都沒有聲音。
直到眼淚流干,她才起身梳妝。
描眉黛,點絳唇。
一襲嫁衣,紅得刺目。
她沒驚動任何侍婢,提著燈盞孤零零走到池塘邊。
池水漫上繡花鞋,冰冷入骨。
深夜的寒風卷起她的烏發,她對著黑暗,笑靨如花,“致,黃泉路上走慢些…我來尋你了,下輩子,我還要嫁你…”
嫁衣如血,步步生蓮。
池水終于漫過她的發頂。
趙府,寶相塔。
趙舞陽立在冰棺前。
冰棺中的男人俊美無儔,仿佛未曾死去而只是沉睡。
“千年寒冰鑄造的棺材,果然厲害。”
她嘆息,毫無感情地把男人從冰棺里拖出來。
在離開冰棺的剎那,男人容顏快速老去,很快就化作丑陋的枯骨。
趙舞陽把枯骨扔在地上,隨意擦了擦雙手,“把冰棺抬下去。”
“小姐?”
侍衛們震驚。
趙舞陽眉眼凜冽,“聽不懂我的話?!”
幾名侍衛不敢多言,只得照做。
趙舞陽跟著他們離開寶相塔,連步伐都是雀躍的。
她已經派人半路截下大哥哥的尸體,她要把大哥哥保存在冰棺里,日夜守候。
這世上,
還有什么東西比她的光更重要呢?
趙夫人今夜打扮得很美。
年過四十的婦人,身姿玲瓏,光華照人,圓潤面龐上含著少女才有的明艷嬌羞。
她獨自來到寶相塔,在放置冰棺的房間外駐足。
她羞怯地叩了叩門,“夫君,今夜上元節,我來看你了…咱們初次相逢,也是上元節呢!”
里面靜悄悄的。
“夫君,我進來了。”
她聲音溫柔,緩緩推開門。
觸目所及,是一具丑陋的枯骨。
婦人呆滯良久,陡然尖叫出聲!
就在她發出慘叫的剎那,整座寶相塔開始爆炸!
炸聲響徹金陵!
抬冰棺的侍衛們嚇得松了手,回頭望去,整座寶相塔猛然坍塌,熊熊大火吞噬著一切,火光照亮了半邊天!
端著湯圓過來的詩詩,滿臉驚恐,“夫人…夫人還在里面!快,快救夫人!”
她扔掉托盤,飛蛾撲火般奔向火塔。
趙府里亂成一團,所有人都忙著倒水滅火。
人來人往的混亂里,趙舞陽無辜地歪了歪頭。
小臉上滿是無動于衷。
寶相塔里不知埋了多少炸藥,還在不停發生爆炸,震耳欲聾,十里以外都能聽見。
金陵城郊,蕭廷琛靜立河畔。
他聽著連綿不絕的爆炸聲,饒有興味地欣賞水中星辰,“寶相塔這場爆炸,是我和你妹妹的手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我蕭廷琛不是君子,半個月我都嫌晚。除夕夜她炸了漕幫,上元節,我就炸了她的窩。趙慎,你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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