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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 不殺趙惜琴,我蕭廷琛誓不為人

  她取下髻間發簪。

  蓮花玉簪,是那人送給她的。

  她淚眼模糊,突然發狠般把它投擲出去。

  可是尚未松手,卻已開始舍不得。

  如瀑般的烏發垂落在女孩兒腰際,她張嘴想要罵蕭廷琛,卻發現自己這些年讀書太多,如今連罵人都不會。

  細雪如銀,女孩兒渾身冰冷,冰霜開始在發梢凝結,逐漸攀上她的肌膚。

  大約寒毒又開始發作了…

  她抱住發顫的自己,想要回降鶴汀,卻踉蹌著栽倒在地。

  漸漸,失去了意識。

  一道修長人影,鬼鬼祟祟地摸了出來。

  正是謝容景。

  他今日隨大嫂來蕭家拜年,晚宴上沒能見著蘇酒,令他十分不開心。

  所以他特意偷偷跑出來,尋思著去降鶴汀找蘇酒。

  沒成想,卻在蕭府里迷了路。

  他嘀咕著該往哪邊走,忽然看見不遠處花徑上蜷著個女孩兒。

  觀其身影,必定是蘇小酒。

  他急忙抱起她,卻覺女孩兒的體溫低得可怕。

  一層層冰霜,宛如鱗片般在她的肌膚上生長蔓延,逐漸包裹住她全身。

  他心知不好,本欲帶她去降鶴汀,腦子一轉,卻抱著她偷偷穿過明德院回了謝府。

  謝府的兩位府醫診斷過,恭敬道:“二公子,如果我等沒有推斷錯,蘇姑娘所患的乃是寒毒。世上無藥可解,只有傳說中的焱石床方能解其痛苦。”

  “何處可找到焱石床?”

  “這個…在下只是大夫,對這種寶物的去向,確實不知。”

  謝容景望向蘇酒,女孩兒正處在極端痛苦之中。

  他心急如焚,“可還有其他法子?”

  兩位府醫商量過,提議道:“熱水藥浴,或許可以暫時緩解。只要蘇姑娘撐過去,想來明日就可恢復如初。只是此法治標不治本,還是需要盡快尋來焱石床。”

  謝容景沒耽擱,立即叫他們去辦。

  蘇酒很快被侍女們抱著去泡熱水藥浴,謝容景坐在屏風外,春花秋月的面龐微微扭曲,擱在腿上的手更是攥緊成拳。

  蕭廷琛怎么照顧蘇酒的,好端端的,怎么就染了寒毒?!

  他越想越氣,干脆命人去把蕭廷琛請來。

  蕭廷琛還沉浸在旖旎的幻想里,幻想著明兒一早蘇酒就會哭哭啼啼地來跟他告白,并且告訴他她有多后悔。

  可是,在聽完謝容景的話后,他那點兒旖旎念頭立即消失無蹤。

  謝容景揪住他的衣襟,俊臉上難得肅殺,“如果小酒有個三長兩短,蕭廷琛,你就給她陪葬好了!”

  蕭廷琛掙開他的手。

  桃花眼瞥向屏風,他在大椅上坐了,淡淡道:“她怎么在這里?”

  謝容景當然不會說是他把蘇酒偷出來的。

  他冷笑,“當然是小酒太想我了,所以特意翻墻來看我。她淋了雪,導致寒毒發作。蕭廷琛,你到底是怎么照顧她的?!”

  屏風后傳來女孩兒細弱的哭泣。

  “難受…難受…”

  冷熱交加,她在昏迷中呢喃。

  蕭廷琛面色陰郁,“是在趙家水牢里染上的。謝容景,我需要焱石床。”

  “焱石床、焱石床,我當然知道焱石床才能救人!可你讓我上哪兒去找?”

  蕭廷琛指尖敲了敲花案,“在皇后那里。”

  謝容景愣住。

  良久,他眉頭緊鎖,“如果在我姑母那里,我定能為小酒討來,可皇后…”

  謝家站在謝貴妃這邊,和皇后自然沒什么交情。

  “趙夫人是皇后的親妹妹,此事,還需從她身上下手。”蕭廷琛抬眸,“驚蟄,去趙府為我送信,就說蕭廷琛約她明日在海棠館密談。”

  驚蟄馬上去辦。

  謝容景舔了舔唇瓣,“蕭懷瑾,你要去求趙夫人?”

  “求她?”青衣少年聽著屏風后傳出的陣陣低泣,彎起的桃花眼滿是殺意,“不殺趙惜琴,我蕭廷琛誓不為人!”

  謝容景有些明白他的意圖。

  他是想把趙夫人弄出來,挾持她威脅皇后。

  甚至,他打算在事成之后殺了趙夫人為小酒出氣報仇。

  他立即道:“趙府暗衛眾多,事態危險,我隨你一道去!”

  蕭廷琛起身,“走,先去見一個人。”

  “見誰?”

  “能幫我們的人。”

  兩人快馬加鞭來到城郊,輕車熟路地尋到了那座透著燈火的草廬。

  正是黎明前。

  草廬里已經傳來書童朗朗的讀書聲,籬笆后,身穿雪白儒袍的老人,慈眉善目,正在澆花。

  蕭廷琛翻身下馬,“老師!”

  司空院長含笑望來,“正月初二,是來給為師拜年的?”

  蕭廷琛和謝容景不約而同地咳嗽兩聲。

  他們倒是忘了,如今還是正月呢。

  上門拜訪,連禮物都沒拿…

  司空院長似是早就看穿他們的心思,叫小童打開籬笆門,“進來。”

  “老師!”謝容景激動地把事情說了一遍,“…我們尋思著,由您親自坐鎮海棠館,定能拿下趙夫人!”

  司空院長撣了撣寬袖,“容景,你去屋里拿些熱茶。”

  “好嘞!”

  謝容景走后,司空院長在樹下坐了,“懷瑾果真打算如此?”

  蕭廷琛輕聲,“除此之外,還能有更好的法子嗎?”

  “即便是在長安,趙家也算頂尖權貴。與趙家為敵,你的仕途將會難走百倍,千倍。而那,并非我想看到的。”

  “老師?”

  “我有個更好的主意,端只看你愿不愿意。”

  “老師請說。”

  司空院長定定注視著他的眼睛,“投靠趙家,成為太子黨羽。吳嵩十分欣賞你,這是你進入長安最好的契機。”

  “老師糊涂了。”蕭廷琛輕笑,“人人都知道我和趙夫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我現在投誠,又有幾分真意?”

  “你只是缺一件投誠的禮物。”

  “禮物?”

  “比如,老夫的項上人頭。”

  蕭廷琛怔愣。

  司空院長低笑,“老夫從前做帝師時,最寵愛的學生被當今皇帝所殺。每每看到你,老夫都會想起那個學生。懷瑾,我要你做一柄利劍,刺進太子一黨,再扎進當今皇帝的心臟。”

  蕭廷琛知道他的老師是有故事的人。

  卻不知道,他的老師竟然如此仇恨當今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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