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子!你為女人忤逆你父親,忤逆你效忠的國家,我怎么就生出了你這么個畜生?!”
蕭隆怒罵,用盡力氣鞭笞蕭廷修!
姿容冷峻的男人,長跪不起。
寬闊的脊背上綻開一道道血花,冷毅的額角沁出汗珠,唇線繃得很緊,因為強忍疼痛,手背上更是青筋暴起。
蘇酒機靈,連忙扶老太太上前。
老太太哭著拉住蕭隆,“你不要兒子,我卻要孫子!蕭隆啊蕭隆,你長本事了,你給我跪下!”
“母親!”
“跪下!”
蕭隆面色難看,被迫跪在蕭廷修身側。
老太太重重敲擊了幾下拐杖,“如果不是曉姑娘,咱們蕭家人還能好好站在這里?!受了人家的恩,卻想著逼人家走,蕭家的祖訓就是忘恩負義嗎?!”
“母親,你不懂——”
“你給我閉嘴!”
老太太拿拐杖揍了下蕭隆,“來人,扶大公子下去治傷!”
蕭廷修被兩名侍婢攙扶下去時,下意識駐足,回眸望向曉寒輕。
老太太當然知道他在擔憂什么。
她握住曉寒輕的手,“曉姑娘,老身斗膽喚你一聲小寒,從今往后,你就是我蕭家人,你就跟我住在松壽院。”
曉寒輕笑瞇瞇的,“初見老太太就覺得親切,如今您恩怨分明,越發叫我刮目相看呢。”
蘇酒從旁邊探出小腦袋,“曉姐姐,祖母的意思明明白白,你怎么還稱呼她老太太?可是不想嫁給我大哥?”
曉寒輕何等精明,立即對老太太福身行禮,“祖母!”
旁邊江氏氣得捂住胸口,“母親,就這等輕佻女子,如何能嫁給廷修?!”
曉寒輕眉眼彎彎,“婆婆別生氣,你一氣額頭皺紋就特別多,跟祖母站一塊兒,你老態橫生,就像祖母的姐姐似的!”
婆婆…
你就像祖母的姐姐似的…
平日里溫婉賢淑的大房夫人,被氣得差點兒吐血,堪堪扶住婢女的手才沒暈厥過去!
她指著曉寒輕,“你你你——”
“好好地,婆婆怎么連說話也結巴了?你們幾個還呆愣著做什么,快把我婆婆扶下去好好休息,若有半點兒閃失,就都是你們服侍不周惹的禍!”
曉寒輕俏臉冰寒。
婢女們瑟瑟發抖,急忙扶著江氏離開。
曉寒輕望向蕭廷修,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暗示他,她可以搞定一切。
蕭廷修這才放心下去養傷。
大堂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曉寒輕如魚得水,扶著老太太去里面說話。
蘇酒目送她們說說笑笑地遠去,歪了歪頭。
怎么有種失寵的感覺呢?
她踏出松壽院,瞧見蕭廷琛倚在院門外。
少年青衣布鞋,腿上的傷口還沒包扎,半截斷劍仍舊插在他的小腿上。
她瞄了一眼,“不去找府醫,守在這里做什么?”
“府醫可醫我的腿,卻醫不得我的心。”
蘇酒腳步一滯。
蕭廷琛靠著墻壁滑落,凝望少女纖細清麗的背影,“蘇小酒,我腿疼。”
“腿疼找府醫。”
“腿也疼,心也疼,怎么辦?”
少年見她沉默,邪肆地舔了舔嘴角,聲音聽起來卻仍舊無辜可憐,“蘇小酒,背我回明德院。”
蘇酒轉身,“蕭廷琛,我就沒見過像你這樣無賴的男人!”
叫她背他,他怎么想起來的?
蕭廷琛一瘸一拐走到她面前,“你背不背?”
“不背!”
少女冷著臉正要離開,眼前的少年卻忽然往地上一坐,扯開嗓門哭嚎:
“蘇酒欺負她哥哥啦!沒天理啦!大家快出來給我評評理!祖母啊,你養了頭白眼狼在府里啊,她天天吃我家的米,穿我家的布,卻故意把我推倒在地!你們快給我評評理啦!蘇酒欺負殘障人士啦!”
蘇酒:“…?!”
她完全是崩潰的好嗎?!
眼見著四周圍觀的侍女越來越多,不停竊笑著朝這邊指指點點,蘇酒氣得三魂升了天!
她咬牙,“你別嚎了!”
蕭廷琛從寬袖后探出一雙笑瞇瞇的桃花眼,“你肯背我?”
蘇酒強忍住血液翻涌揍死他的沖動,不情不愿地背朝向他,“快點!”
蕭廷琛如獲至寶,急不可耐地趴上她的后背。
少女纖細單薄,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把他從地上背起來!
蕭廷琛故意對著她耳朵吹氣,“蘇小酒,你到底還是心疼我的。”
“我只是怕你耽擱治療,將來成了個瘸子,越發沒有姑娘想嫁你!到時候,祖母得多著急?”
“我若成了瘸子,小酒兒可愿意嫁我?”
“不愿意。”
“你好歹考慮一下再回答啊!”
蘇酒面目扭曲。
這男人實在太重了,又不是裝模作樣叫她背,而是真真正正把全身重量壓在她身上!
她根本背不動,完全是在拖行一只龐然大物!
還嫁他,不把他扔水里就算對得起他了!
蕭廷琛戳了戳她的后腦勺,“蘇酒,你到底嫁不嫁我啊?”
“你死了我會考慮的。”
“那我現在就去死。”
蘇酒崩潰,“你別說話!”
總覺得這人瘋瘋癲癲,說不準就真的自殺去了!
蕭廷琛很滿意她的態度,雙手緊緊摟住她的脖頸,“我就知道小酒兒心疼人。”
“把手挪開!”
“好嘞!”
少年毫不客氣地箍住她的細腰。
蘇酒:“…”
難受,想被活埋。
另一邊。
趙夫人回府后大發雷霆,砸了大廳十幾件玉器古董才稍微冷靜。
“慎兒呢?!”
她冷聲質問。
今年已是第十八個年頭,她的慎兒可以從寶相塔里出來了!
管家立即稟報:“回夫人話,公子剛剛出了門,說是要去拜訪一位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
“小的不知。”
“我的慎兒身份高貴,可不是阿貓阿狗都能做他朋友的。更何況,他只要按照我的計劃走下去就好,他要朋友做什么?”趙夫人往寶相塔而去,“可有派人保護?”
“夫人放心,隨行有五十名護衛暗中保護,不會叫公子出現意外的。”
趙夫人登上寶相塔。
寬敞的塔頂里,琳瑯滿目全是道家古籍、古怪紙人,還有好些稀奇的大型黃銅儀器。
婦人嫌棄地抓起紙人扔地上,“推演推演,再推下去,他都要瘋了!給我把這屋子的東西全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