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琛說他絕情,那他就讓他領教領教,什么是真正的絕情。
他不殺太子,因為他要讓大齊局勢更亂。
如今再借太子之手誅殺蕭廷琛,何樂而不為?
和煦如春風的眼底浮現出一抹得逞的算計,他摸了摸懷中羊皮輿圖,打算策馬北上。
卻摸了個空!
姿容雅致的道人,瞬間崩潰。
“臥槽,狗.日的蕭廷琛!”
徐府大廳。
吳嵩被元旭喚了來。
元旭帶著恨意滔滔不絕:“原來蕭廷琛也行刺過本宮,實在可惡!本宮仔細回想了下,得罪他的地方,也不過是叫他兩個妹妹受了點牢獄之災和皮肉之苦!可他膽大包天,竟然行刺本宮!吳嵩,本宮要你立即前往蕭府,捉拿蕭廷琛問罪!”
他是真的生氣。
長這么大好不容易出一趟皇宮,結果他父皇要害他,蕭廷琛要殺他,趙舞陽要毒他,北涼人也要刺殺他!
其中趙舞陽還得手了!
他是靶子還是咋地?!
吳嵩面無表情。
等到元旭的情緒稍稍冷卻下來,他才淡淡開口:“蕭廷琛的事,是誰透露給殿下的?”
“當然是宿卿!”元旭沒個好臉,“本宮算是看明白了,你們這些人都靠不住,只有宿卿才是真心實意為本宮謀劃打算的!他心地很好,還說徐家死了兩百六十一口人,他非常憎恨兇手。”
吳嵩低笑一聲。
“你笑什么?”
吳嵩聲音仍舊寡淡,“笑殿下愚蠢。”
“吳嵩,你大膽!”
“殿下,且不論宿潤墨說了什么,蕭廷琛這個人,奴才保定了。”
吳嵩一手負于身后,筆挺高大的身姿令他看起來威儀赫赫,“甚至,奴才希望他的確是刺殺太子的奸人。太子府上的幕僚,全是正經讀書人出身,腦子里除了迂腐再無其他。蕭廷琛不一樣,他入京為官,必是玩弄權柄的奸臣!太子身邊,恰恰需要這么個不擇手段的奸臣。”
雖然趙夫人曾寄信給皇后娘娘,要求他們南下時順勢殺掉蕭廷琛為她解恨,但是吳嵩并不想這么做。
他甚至覺得他保下蕭廷琛這一手,走得極妙。
長安的朝堂靜如死水,他需要用蕭廷琛這柄利劍去打破。
元旭皺眉。
他覺得吳嵩說得挺有道理的。
他又道:“那宿潤墨呢?這個男人甚合我意,本宮想在父皇面前好好表彰他,再把他調到長安為官。”
“宿潤墨?”吳嵩嗤笑,“據奴才所知,他和蕭廷琛交情匪淺。能枉顧多年交情把蕭廷琛推到殿下面前,這種寡恩寡義的男人,奴才可是信不過的。”
他瞇了瞇狹長雙眸。
這些天的事化作千絲萬縷的細線,一一在他腦海中牽連交錯。
他從無數思緒中擰出幾根線頭。
第一,宿潤墨在鳳華臺上殺了北涼刺客,一手功夫堪稱絕妙。
可是當初太子拜訪司空辰時也曾遇到過刺客,當時宿潤墨也在場,他有這樣精妙的功夫,為何不出手護駕?!
第二,因為太子行蹤泄露,所以有內鬼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精確知道太子何時抵達金陵的,江南這邊只有徐知州和宿潤墨知道。
可如今,徐知州死了,死在北涼人的刀口下…
第三,宿潤墨剛剛跟太子提起,徐家死了兩百六十一口人,徐家這邊也確實找到了兩百六十一口尸體。
但這數據剛剛才被報上來,他宿潤墨是怎么知道的?!
但吳嵩仍舊想不明白一點,那就是宿潤墨既然是內鬼,又為什么要對北涼刺客出手?
這位俊美高大的司禮監掌印大太監,冷聲命令;
“來人,馬上去追宿潤墨!如果能把他帶回來,就證明咱家猜測或有錯誤。如果不能…立即調集府衙兵馬,咱家要親眼看見他的尸首!”
然而宿潤墨何等狡猾,他早已跑得不見蹤影。
舊院。
不少百姓圍在一座樂器坊外,對著里頭指指點點。
穿著單薄寢衣的少女,長發凌亂,憔悴絕望,拼命把博古架上的一件件樂器砸到地上。
眼淚順著圓潤下頜滾落,她發瘋般推翻桌案,聲嘶力竭地朝四周大喊:
“金時醒,你出來啊金時醒!為什么要殺我父兄,為什么要殺我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