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姑娘!”
蘇酒驚訝。
她奔過去把徐紫珠抱到懷里,少女面如金紙,顯然失血過多。
“徐姑娘,你怎么弄成了這樣?!”蘇酒有點慌,“我扶你去看大夫!”
徐紫珠抓住她的衣襟,氣若游絲,“血流成這個樣子,又有誰能救得了我?害我的人是四楓院,是那個賤人…她在我的請柬上動了手腳,把邀請時間提前了…
“蘇酒,我恨你,卻也嫉妒你…若我有你的天賦,若我有你的天賦…那個人,會不會多看我一眼?”
蘇酒茫然,“那個人?”
徐紫珠笑了。
笑容里帶著詭異,復雜至極。
當笑容漸漸散去時,她無力地望向滿池枯荷,“蘇酒,君臨香道的頂點吧…”
少女尾音漸弱。
抓著蘇酒衣襟的手,無力地垂落下去。
蘇酒仍舊抱著她。
她對徐紫珠的感情有點復雜,她哭不出來,但也無法幸災樂禍。
而且她覺得徐紫珠死在四楓院手里,很不值。
她下意識環顧四周,看見地面有破碎的陶瓷香爐。
陶瓷香爐的大致模樣還在,是只桐子蓮花造型的爐子,上面的海浪花紋非常特別。
她猜,四楓院是先用這只小香爐砸到徐紫珠頭上,把她砸暈后,又有香爐碎片割開了她的手腕,任由她血盡而亡。
可是四楓院功夫那么好,為什么要用這樣麻煩的殺人方式?
更何況,
她與徐紫珠之間并沒有生死之仇。
早些時候。
就在蘇酒前往藕香榭時,落珠園門口的貴客漸漸多了起來。
四楓院笑吟吟引著一群女眷往尋芳閣走:
“大齊的美食都很特別,我非常喜歡。師父特地包下落珠園,請大廚們制作可口的食物,與你們共同享用。現在時辰還早,如果大家不嫌棄,可以來尋芳閣觀看我表演凝香成物。”
尋芳閣內,香案早已準備妥當。
一只桐子蓮花造型的香爐靜立在案上,海浪花紋的釉色非常特別。
少女真誠地為那日大比之事道歉后,又當場為眾人表演了東瀛特有的凝香成物,引來不少人喝彩。
四楓院示意侍女把香案收拾妥當,就和大齊的貴女們促膝長談。
期間談起東瀛各種有趣的事情,信手拈來的可愛姿態,使得眾人對她的印象逐漸改觀。
巳時二刻。
(九點三十分)
一名落珠園打雜的侍女,忽然哭著奔進來,“殺人了…藕香榭殺人了!”
眾女嚇了一跳,不敢置信地起身,匆匆往藕香榭而去。
來到水榭,竹簾高卷。
幾名衙役隔開眾人,徐紫珠的尸體躺在水榭深處,地上蔓延開的血液已經開始凝結。
其他侍女已經通知過男眷那邊,刑獄押司蕭廷修面無表情地蹲在地上,正仔細檢查尸首。
幾名落珠園打雜的侍女,哭哭啼啼立在一側。
其中為首的上前,朝蕭廷修福了福身,“蕭大人,奴婢們端著茶點路過這里,正巧看見蘇姑娘抱著失血過多的徐姑娘。奴婢們不敢有所隱瞞,立即看住現場,并派人通知各位大人。”
蕭廷修面無表情,“從地面灰塵分布狀況和血跡來看,并無尸體拖行移動的痕跡,藕香榭就是第一案發現場。從血液凝固程度來看,徐紫珠死亡時間在巳時到巳時二刻之間。蘇酒,這段時間,你在哪里?”
蘇酒小臉清寒,“我就在藕香榭。”
蕭廷修看她一眼。
小姑娘抓了抓裙擺,“我來藕香榭的時候,徐姑娘雖然失血過多,卻還吊著一口氣。她跟我說了幾句話,才離開人世的。”
“她說了什么?”
小姑娘陰郁地望向四楓院,“她說,是四楓院殺了她。”
眾人驚詫。
四楓院同樣不敢置信,“這不可能!巳時到巳時二刻,我分明在尋芳閣招待客人!喂,你們都可以為我作證,對不對?!”
女孩們紛紛點頭,又將信將疑地望向蘇酒。
四楓院面露憂傷,“蘇姑娘,我雖是東瀛人,卻也聽說過你和徐紫珠之間的過節。蘇姑娘香道一絕,卻被徐紫珠這種沽名釣譽之徒奪走了出賽名額…我想,一定是蘇姑娘懷恨在心,才會殺害徐紫珠。”
少女戚戚然。
眾人目光再度變幻。
雖說蘇酒只是個九歲孩子,但她昨日在白露臺上所展示的冷靜沉著,卻根本不像是個孩子。
她殺害徐紫珠,未必不可能!
蕭廷修負手而立,“蘇酒,你怎么說?”
“我不是兇手。我所眺望的地方,是香道的頂峰。至于徐紫珠,至于這一場小小的香道大比,還不值得我嫉妒憎恨甚至痛下殺手。”
小姑娘坦蕩蕩。
蕭廷修捻了捻佩玉。
雖然他跟蘇酒不熟,但他也看了昨日那場以香論道。
他不覺得小堂妹是心胸狹窄之人。
四楓院眼底劃過恨意,面上卻仍舊憂傷,“押司大人,都說大齊刑律嚴明、講究秩序,如今蘇酒犯案,難道你就不把她抓回去審訊嗎?是不是因為她是你堂妹的緣故?我今日倒是漲了見識,原來在大齊,律法是可以為人情讓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