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第307章 香香,我要結婚了,你滿意了嗎?

  韓進要來了!帶著他的未婚妻。a`

  她可以遠遠看一眼他,也看看他的未婚妻。這個機會很難得,本來已經以為此生不再相見,忽然這樣一個機會就擺在了面前。

  可是,她要看嗎?

  周蘭香想了好幾天,最后還是決定不看。

  看了也改變不了什么,她遠遠地看那一眼,除了讓自己以后想起他們有更多失眠的理由,其實什么都改變不了。

  所以在國慶娘說得她妹妹小姑子的女兒和未婚夫來北山的那天一早,周蘭香就帶著自己的針線笸籮離開了電廠區,去幫老太太的一個老姐妹家的孩子拆洗棉衣去了。

  老太太那位老姐妹的兒子和兒媳婦都特別忙,又經常出差,家里孩子的針線活以前都是姑姑做,這兩年姑姑結婚有了孩子,忙不過來,都是周蘭香幫忙做,當然,那家人也沒少給她回報,每年都會給她做兩套衣服,過年節也會買禮物,今年先天還沒到,就已經買了一塊好花布讓她做裙子了。

  本來老太太今年不同意周蘭香再給他們做這些了,她身體實在是瘦得厲害,手也受了傷,又準備走了,本來也不缺這個錢,就一力主張她在家休息。

  可周蘭香堅持要過去,說這次不徹底拆洗,在那家住一宿把棉衣稍微收拾一下就回來,破的補補,短的接一塊,還有孩子們的夏衣也收拾出來,要不然臨時找不到人接手,孩子們長得快,夏天就難過了。

  那家三個大孩子都是女孩,兩個小男孩都不足十歲,幾個孩子都特別喜歡蘭蘭姐姐,聽說她肯去住一宿,早早就來接她了。

  老太太不忍心拒絕,給帶了一包點心和一包糖,囑咐周蘭香晚上千萬別熬夜累著,才放她走。

  那家人住在北山市中心的一小學家屬院,跟電廠家屬區一南一北,隔了大半個市區,周蘭香說是去住一宿,實際上她住了兩宿,第三天傍晚才回來。

  既然決定了不見,那就不留一點可能性,聽說他們要住一宿,她躲出去兩宿應該徹底見不到了。

  四月初的天氣,雪早就化了,北方的初春的傍晚風還是有些涼,柳樹卻已經有了小小的嫩芽,柳樹下的小草也絨絨地冒了一點頭,夕陽的余暉下馬路上人來人往,到處都是一片生機勃勃。

  周蘭香戴著大口罩裹著一條薄圍巾,別人都穿單衣了,連怕冷的老頭老太太都穿上了毛衣,她在罩衫里還是穿著棉襖。不過即使穿著棉襖,她也可能是整條街最單薄的人,所以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也不顯得多突兀。

  眼看拐過前面的小街就要到家了,周蘭香轉到前面的奶站給老太太拿今天的牛奶。她給老太太每天定半斤牛奶,最近她身體不好,老太太一口不肯喝,都逼著她喝了進去。

  她想著給奶站的站長送點東西,看能不能再定一份,剛跨進奶站,奶站的售貨員張大媽就從里面往出跑,還招呼著一個送奶工,“就是那兩個,騎兩輛大風頭那一對兒!那小伙子看見了吧,還上過報紙呢!戴著大紅花,人比報紙上精神多了!”

  張大媽和送奶工一起跑出去看名人了,周蘭香的心一緊,下意識地轉身,順著張大媽的指點看到街上騎過來兩輛嶄新的鳳凰牌自行車。

  現在的鳳凰牌自行車很少見,屬于奢侈品,誰家有一輛都是要被周圍所有鄰居羨慕的,所以一起騎過來兩輛,還是一對未婚男女一起騎著,那就真的可以是整條街都矚目的。

  可周蘭香的眼睛卻一下就看到了騎在自行車上的人,他好像變高了,臉也成熟了,好像一下就從一個還帶著一絲少年氣的大男孩變成了一個成熟穩重的大男人。

  雖然騎在自行車上,可還是看著要比別人要肩寬腿長很多,大大的二八自行車在他手里像個小孩子的玩具,別人騎著這么扎眼的車大家第一眼都會盯著車把上那個五彩斑斕的鳳頭標志,他騎著大家第一眼都要注意他的人。

  只匆匆一眼,周蘭香就轉身進了奶站,捂著砰砰亂跳的心臟躲在門里,直到張大媽和送奶工看完熱鬧回來,她才有些神不守舍地往家走。

  心里亂糟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卻有點高興的,他又長高了,看起來好像也比以前結實了。

  也是,她走的時候他才剛滿十八周歲幾個月,現在又長一些也是正常,以前因為個子長得太快,肯定是有點瘦的,現在看起來還是有點瘦,不過已經是成熟男人的體型了。

  其實她早就知道他長個子了,從襯衫的尺寸上就看出來了,肩膀寬了一寸,前后兩片衣襟也比以前要多出一寸。

  周蘭香任自己腦子里的念頭亂七八糟地掠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韓進。

  也許是今生最后一次看他了,那就放任自己這一次吧。

  走過小街,要往她家門前的小路上拐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從旁邊的小街拐到了電廠鐵路旁邊的小樹林,她現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只想有一個安靜的空間讓腦子里所有有關韓進的念想都冒出來,全都走一遍她的心就不會這么亂了吧…

  把裝著針線笸籮和零食的網兜放到地上,她靠在一棵樹上,捂住砰砰亂跳的心臟慢慢蹲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夕陽的余暉已經要被黑暗徹底吞沒了,她才把頭從膝蓋上抬起來,心還是劇烈地跳動著,眼里卻一滴淚都沒有。

  她身體里的水分好像在前些天發燒的時候已經敖干了,僅剩下的一點也在一夜又一夜的刺骨寒冷中凍結了,所以再不會哭了。

  其實也沒什么好哭的,一年多的時間,五百多個日日夜夜,她早就想得再明白不過,只是今天又驗證了一次,她真的不可能在旁邊看他跟別人出雙入對而已。

  周蘭香深吸一口氣,準備扶著樹干站起來,一抬頭一下愣住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她面前的地上竟然站著一個穿黑皮鞋的人。

  她坐在地上只能看到一雙黑亮的皮鞋,皮鞋上面是一雙筆挺帶著整齊褲線的薄毛料褲子,在往上是一件做工精致的薄呢大衣。

  周蘭香的心狠狠一緊,心里已經有了預感,她努力仰起頭,昏暗的暮色中那人慢慢蹲下,伸手把她的口罩摘了下來,夜晚清冷的空氣帶著他身上混著清爽肥皂味和煙味的氣息一下沖進她的鼻腔,熟悉又陌生,讓她下意識地向后靠了過去。

  頭眼看要撞到樹干上,韓進的手伸過來扣住她的后腦勺,天邊最后一絲光亮已經隱去,徹底黑下來的天幕掩住他臉上的表情,讓她只能看到眼前高大的黑影山一樣把自己罩住。

  他身上的氣息幾乎是完全陌生的,再不是那個混著青草和陽光味道的陽光大男孩了,現在他像一棵寒冬里的雪松,冰冷凜冽,那只扣在她頭上的手卻異常寬大有力,好像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把她的頭捏碎。

  “香香,看到了嗎?我要結婚了,你現在滿意了?”

大熊貓文學    六零時光微微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