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瀾完全驚呆了。
哪怕她想過很多次,甚至曾經為這個結果做過許多的努力,但是,自從司南煙出現,她就不敢再期望這個結果。
尤其是在知曉,司南煙生下了一個兒子,尚在襁褓之中,就被祝烽冊封為漢王。
她更不敢想。
祝烽竟然真的要冊立祝成軒為太子!
秦若瀾呆呆地坐在那里,就這么隔著一盞燭火,望著祝烽平靜得沒有一點變化的臉龐,不知過了多久,她總算回過神來,用顫抖的手扶著桌沿支撐自己站起身來,然后,又慢慢的跪拜下去。
“皇上…”
她顫抖得厲害,連聲音都是支離破碎的:“謝皇上,謝皇上…”
祝烽低頭看著她。
說道:“你不該謝朕。”
“他,這些年來長進不少,皇后膝下又無子嗣,只將他認做自己的嫡子。不管從立賢還是立長的規矩來說,朕都應該冊封他。”
“你真正應該謝的,是南煙。”
“她為了成軒的太子之位,就算不是殫精竭力,但她做到了連真正的親生母親都做不到的。”
“你若心中有感恩,那應該謝她。”
聽到這句話,秦若瀾的眉心微微一蹙。
而說到這里,祝烽也站了起來。
跟秦若瀾一樣,起身的時候,他也用手扶著桌沿,像是需要這樣的支撐才能讓自己站起來似的,而且,哪怕是站起身來之后,他高大的身軀還微微的搖晃了一下。
連帶著投下來的身影,也劇烈的晃動了一下。
一如此刻,他的心情。
他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瘦弱無比的秦若瀾,有些沉重,也有些艱難的慢慢說道:“所以,你知道,該怎么做了嗎?”
秦若瀾的心猛地一沉。
頭頂,好像有一陣驚雷炸響。
與此同時,坐在靜怡軒中的南煙,絲毫不知道在后宮的另一邊,她已經快要遺忘的角落里發生著什么。
她只是冷冷的看著眼前的凌善思,說道:“只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
“你做出這些事情來,是想要讓我們覺得,姚瑩就是葛云禮安插在宮中的人,也是她跟龐虎來往,殺了這個人以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
“當然,你還沒忘記滅口,哪怕柳兒已經瘋了。”
“可你卻忘了,在這種時候,一個正常的,安插在后宮的棋子,是應該不動聲色,越遠離這一切越好,就像——你自己這樣。”
“而姚瑩,她也有自己的私心。因為進宮這么久了,她連跟皇上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卻沒想到,一篇被你掉落的悼文能引得皇上注意她,她自然心下歡喜,也就順水推舟了。”
“畢竟,皇上的恩寵在后宮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
“可是,還是本宮剛剛那句話,越是在這個時候冒頭的,越不是一顆安插進后宮的棋子該做的。所以,本宮反倒不懷疑她。”
“既然不懷疑她,自然就要懷疑一下別人。”
凌善思咬著牙道:“所以,你就開始懷疑我?”
南煙道:“龐虎就死在靜怡軒,而靜怡軒中也就住了你們兩個人,除了她,剩下的還有誰?”
凌善思一臉懊惱。
南煙道:“可是,你們兩個人都在靜怡軒,本宮又不能讓人一天十二個時辰不眨眼的盯著你們,若出什么事,你還是能再推到她的身上。所以,皇上冊封姚瑩為麗嬪,讓她搬出靜怡軒,去重華宮住。”
“她是因為你遺落的那份悼文得到被皇上注意的機會,她心中有這道坎,自然不好邀約你一起過去。”
“這樣一來,你就一個人留在了靜怡軒,留在了這個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再要做什么,你的膽子,也就大得多了。”
聽完了這些話,再轉頭看向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小李子,凌善思苦笑了一聲,道:“我費盡心力,謀劃了那么多事情為自己擺脫嫌疑,卻原來,只是讓你們更加的懷疑我,更加的擺脫姚瑩的嫌疑。”
“我,我真是——”
說到這里,她悔不當初的握拳,重重的捶了一下地面。
而南煙冷冷的看著她,說道:“的確,你的確是費盡心力,可惜這些心力,都是白費了。”
“因為從一開始,本宮就沒有懷疑過姚瑩,你的這些舉動,不是讓我們更加懷疑你,而是讓本宮開始注意你。”
凌善思一驚。
她驚愕的抬頭看向她:“怎么可能?你怎么會完全不懷疑姚瑩?”
南煙微笑著說道:“你跟她是同一批入宮的選侍,為什么她能得以冊封?”
“因為…”
凌善思想了想,說道:“因為,她打聽了很多宮中的規矩,還花錢買通了宮人,幫自己打聽宮中一些禁忌,包括你的好惡。”
“不錯。”
“其實這些東西,相信你進宮之前也知道了,自然,是葛云禮告訴你的。”
“但是,你沒有表現得太明顯,而是在看到她如此汲汲營營的鉆研之后,故意躲在她的身后,以她的所知為你的所知,以她的所得為你的所得,所以,你們兩冊封為貴人,也顯得順理成章。”
“可是,本宮說過,一個安插進宮中的暗棋,在有絕對的把握之前,是不會太過暴露自己的。”
“姚瑩的那些做法,是暗棋的大忌。”
“卻是一個正常入宮,想要得寵的人應該去做的事。”
“所以,本宮一開始就不懷疑她,不是因為你做了什么,而是因為她做了什么。”
“歸根結底來說,你找的這個替罪羊,找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