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想了想,終究還是說道:“朕,想要冊立魏王為太子,你意下如何?”
但當祝烽真正跟她說起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意外。
沒想到,祝烽這么快就決定了。
她想了想,說道:“立儲是國家大事,皇上好像不應該問妾啊。”
祝烽道:“朕昏迷這段時間,你都垂憐聽政了,這個時候又裝什么?”
南煙一聽這話,心里卻是驚了一下。
其實這件事對她而言,哪怕是當時做的時候,都非常的心驚膽寒,不要說祝烽會跟她算賬,若是當時在朝堂上魏王和她稍微軟弱一點,她都有可能被當場拿下。
現在祝烽再一提,她的心里又是一虛。
急忙起身對著祝烽叩拜下來:“皇上,妾當時實在是無奈之舉,妾本心而言,真的沒有要干預朝政的意思,請皇上恕罪。”
祝烽看著她這樣,忍不住搖了搖頭。
“你啊…”
他想要伸出去拉她起來,可這樣一動,自己的胸口那還沒有完全長好的傷就扯得一陣劇痛,聽到他抽氣的聲音,南煙抬頭一看,急忙自己爬起來扶住了他。
“皇上!”
祝烽微微的喘息了一陣,才對她說道:“你就不要跟朕再說這些了。”
“朕若真的要跟你算賬,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在這個地方跟你算。”
說完,沖著她擺擺手:“坐下。”
南煙這才坐到了他身邊。
看著他咳得發紅的臉頰和眼睛,小心的說道:“妾其實這些日子還一直有些睡不著,生怕那些監察御史要告妾的狀呢。”
祝烽道:“你以為他們沒告?”
“嗯?”
祝烽說著,指了一下地上的火盆,南煙愣了一下,再看看火盆里那大堆的灰燼,立刻明白過來:“他們真的告了妾啊?”
祝烽冷笑道:“這些人,國家有難的時候屁都不敢放一個,太平無事的時候當手里的筆桿子是刀劍一樣好使。哼,理他們作甚!”
南煙心里也忍不住暗罵了幾句。
真是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罵娘,好不容易她才扛到天下太平,皇帝平安無事的醒來,結果這些人就開始戳她的脊梁骨。
怎么沒敢在祝烽昏迷的時候鬧來看看。
大概,他們也怕跟葛云禮一個下場吧。
想到這里,南煙也冷笑了一聲。
祝烽道:“朕有的時候都在想,空留著這些人拿朝廷的俸祿,大概還真的不如讓你去當官辦差,大概還比他們管用些。”
南煙一聽,笑道:“皇上真的這么覺得?”
祝烽看了她一眼。
見她兩眼放光的樣子,又立刻正色說道:“說說罷了,你還當真啊?”
南煙道:“古往今來女子當官的少,做后妃的倒是多。妾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有沒有那個能力。不過妾也知道,后宮不能干政的…”
祝烽又看了看她。
然后說道:“后宮不能干政,跟是不是女人,其實沒有太大關系。”
“嗯?”
南煙有些詫異的看向他:“什么意思?”
后宮里不就是些女人嗎,不讓后宮干政,就是不能讓女人在朝堂上指手畫腳,為什么祝烽卻這么說?
祝烽說道:“后宮不能干政,是因為后宮的人目光太過短淺,你看看朕后宮的那些人,每天不是比著誰的簪子上多一顆珠子,就是比誰的衣裳顏色鮮亮,這樣的人,干政?能干出什么結果來?”
“天下,不能兒戲。”
聽到祝烽這番話,南煙愣了一會兒,又想了想,說道:“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若是女子不再囿于那小小的一方天地,有開闊的眼界,有開闊的心胸,未必不能干政,是嗎?”
沒想到,自己一番話,卻引起了她的思索。
祝烽抬頭看了看南煙。
他自己也想了想,說道:“那你認為,這樣的女子,能有幾個?”
“莫說百里挑一,只朕看來,是萬里無一。”
南煙一聽,也忍不住嘆了口氣,輕輕的低下頭。
的確,人的眼界和心胸,決定了她能站的高度,雖然自己能垂簾聽政,甚至在祝成軒遇到煩惱的時候幫助他解決朝廷的問題,可是她自己很清楚,那是因為祝烽給了自己這個貴妃的身份,也是因為前些日子,祝烽一直在教導自己。
若沒有他,自己的眼界,大概也看不到那么遠。
祝烽說道:“也許,會有那么一天,有女子在朝堂上抒發胸臆,甚至,甚至也許可以登基為帝。”
南煙睜大眼睛看著他。
祝烽接著道:“但,首要的,不是看她是男是女,而是看她有沒有與這匹配的眼界和胸懷。”
“這條路,還長著呢。”
南煙點點頭,輕聲道:“妾,明白了。”
祝烽說道:“好了,說著說著就說遠了。剛剛朕要跟你說的事,你認為如何?”
南煙這才回過神來,看著祝烽。
她眨了眨眼睛,小心的說道:“皇上真的要問妾的意見啊?”
祝烽瞪了她一眼。
說了半天,她好像還木木的。
見祝烽這樣,南煙這才真正的認真的想了想,然后認真的說道:“其實,妾是一直同意的。”
“…嗯?”
“魏王殿下是皇上的嫡子,本該繼承大統,之前皇上一直擔心的,是這孩子仁柔懦弱,難當大任,但這一次真正出了事,他反倒成了承天的頂梁柱。這孩子未來可期,妾覺得,皇上可以做出決定了。”
祝烽聽了她的話,倒是安靜了一會兒。
然后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夸他,詞兒倒是多。”
南煙笑道:“妾是真的喜歡這孩子。”
祝烽道:“那,你自己的孩子呢?”
提起這個,南煙的心微微的一動。
她抬起頭來,看向祝烽,只見祝烽用認真而鄭重的表情看著她,說道:“你應該知道,朕找你來商量這件事的原因。”
“南煙,這是最后一次機會,朕跟你說心里話,你也跟朕說心里話。”
“你真的,不想成鈞繼承朕的江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