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又道:“對了,你們派出的那個錦衣衛——陶見白,他真的已經遇害了嗎?沒有留下一點線索?”
提起這個,方步淵的神情一黯。
他低聲說道:“雖然沒有見到尸體,但發現問題的地方見了血,只怕是,兇多吉少。”
說著,他低下頭去。
南煙聽著,也皺起了眉頭,半晌,低低的嘆了口氣。
道:“等這件事完了,好好的交代他的家人,萬不要寒了他家人的心。”
方步淵道:“娘娘放心。”
說完,他又抬頭看向南煙,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南煙見他這樣,說道:“怎么了?難道還有什么線索嗎?”
方步淵說道:“不知道,算不算是線索。”
“嗯?”
“微臣等昨夜在搜查那個堂口的時候,去了陶見白暫住的那個房間,當然,他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被清掃一空,沒有留下實質性的線索,但有一個這個——”
說著,他從袖子里取出了一樣東西,奉到了南煙的面前。
南煙急忙接過來一看。
是一簇竹葉。
南煙看了一眼,又抬頭看向方步淵,只見方步淵說道:“陶見白的房中實在沒有什么,微臣只是在離開的時候,在門口看到了這片竹葉。”
“微臣讓人在那堂口里外都查了一下,并沒有種竹子,所以這片竹葉…”
說到這里,他自己都苦笑了一下。
這個線索,可以說微乎其微。
就算那個堂口沒有種竹子,但是在京城里種竹子的地方也不少,不管什么地方飄來一片,落在陶見白的門口不足為奇;或者,那堂口人來人往,什么人住在有竹子的地方,隨便帶來一片,都是有可能的。
而帶來竹葉的人,也有可能就只是他們普通的信眾罷了。
這簇竹葉,實在說明不了什么。
只是,他們查了那么多堂口,一點線索都沒有,這簇竹葉是唯一稱得上“奇怪”的地方,所以他才帶回來。
看著他有些沮喪的神情,南煙大概也知道,他們應該是一無所獲,所以只能抓住這個勉強稱得上“線索”的東西。
于是說道:“也罷,這個先留下吧。”
“是。”
方步淵說道:“微臣還打算繼續帶人在城中搜查,就此告退。”
南煙點了點頭。
方步淵轉身便走,剛走到門口,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來走回到南煙的面前,輕聲說道:“娘娘,內外九門關閉,雖然可以隔絕內城和外城之間的聯系,讓他們內外不能互通,可微臣出外城的時候,已經看到不少老百姓聚集在城門那里,非常的不滿。”
“微臣擔心,繼續這么下去,只怕要不了幾天,就會激起民怨。”
“娘娘和殿下,要早做準備。”
他說的準備,不是其他,已經是要準備鎮壓鬧出民亂的人了。
畢竟,這個時候哪怕不是地仙會,就算是普通的老百姓鬧起來,也會給城外的倓國人以可趁之機的。
聽到他的話,南煙的神情更陰沉了一些。
她說道:“本宮知道,你下去忙吧。”
“微臣告退。”
說完,他便走了。
祝成軒看著方步淵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又轉過頭來,看見南煙眉頭緊皺的盯著那一簇竹葉,像是還在琢磨著什么,輕聲道:“娘娘,這竹葉,能有什么線索嗎?”
“這——”
南煙苦笑了一聲:“本宮也不知道。”
這就像誰家門前都會有一點土一樣,誰能說得清楚,那土是跟著誰來,又會被哪一陣風吹去。
她只說道:“讓本宮再想想吧。”
祝成軒嗯了一聲,便站起身來,說道:“那,我先回去了,還有些奏折要批呢。”
南煙點了點頭,又叮囑道:“別忘了,用藍批。”
祝成軒道:“娘娘放心吧,這個可不敢忘。”
說完,行了個禮便出去了。
京城的街道上,和往日不同,安靜了不少。
自從內外九門封閉不開,加上晚上宵禁,誰都知道宮中出了大事,一些膽小的都窩在家里,甚至連許多商鋪都關門了。
眾人出出不去,進進不來,沒事的還好,有事的巴不得每天十二個時辰都守在城門口,只希望能有一道命令過來打開城門,讓他們能順利的進出。
下午,北垣東門這里又聚集了不少人。
有幾個身材高大的百姓見城門又關著,便對著守城士兵一陣破口大罵,說他們獨斷專行,不理百姓疾苦,引得周圍的老百姓都紛紛叫好。
也有些膽子大的,附和著他們一起罵那些守城士兵。
幾個年輕士兵脾氣爆的,也火了,拔出腰間的刀:“你們要干什么?要造反啊!”
那幾個老百姓立刻說道:“怎么,你們還要砍我們?要殺人是不是?”
幾個女人立刻大喊起來:“殺人啦,殺人啦!”
一時間,周圍更是群情激奮。
站在城樓上的蔣山見此情形,眉頭擰了起來,只說道:“讓人拿水去澆地,把這些人都轟走,再鬧下去,怕是要鬧出事了。”
“是!”
身邊的士兵立刻拎了幾桶水下去亂潑起來,眾人嚇得急忙散開。
幾個百姓自討沒趣,也就轉身走了。
蔣山這才走下來,對著剛剛那幾個拔刀的守城士兵說道:“都跟你們說清楚了,你們的敵人不是老百姓,隨隨便便就拔刀,你們是要把老百姓逼反嗎?”
幾個士兵委屈的說道:“可他們罵得也太難聽了。”
蔣山沉著臉道:“難聽聽著就是了,若激起民怨,那可不是罵一兩句的事情。你們幾個,若再讓我看到你們隨便沖著百姓拔刀,我饒不了你們!”
幾個人只能低頭認錯:“是。”
身邊的親衛見這樣,也有些猶豫的說道:“可是…大人,老百姓的不滿一天比一天更甚,這樣下去,遲早是要出事的啊。我們,難道真的不拔刀?”
蔣山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看著那些面色憤懣的百姓。
半晌,長長的嘆了口氣。
就在離北垣東門不遠的一個酒樓的二樓上,一個人正靠窗喝酒,一邊喝,一邊看著城門口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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