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不要浪費時間辯駁。”
“交代就好。”
只聽撲通一聲,念秋的雙腿原本就在發顫,到了這一刻,似乎再也支撐不了僵冷的身體,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她哆嗦著,顫抖得像一片風中的葉子,輕聲道:“娘娘,娘娘什么時候知道的。”
聽到這句話,雖然明明是意料當中的一句話,可南煙的心跳,還是沉了一下。
在聽到這句話之前,她仍舊有希望。
希望是自己胡思亂想,希望是自己猜測有誤。
可是,念秋的這句話,徹底的擊碎了她的希望。
她的眼睛一瞬間就紅了,滾燙的淚從心底里涌了上來,一下子眼睛都模糊了,她的眼中閃著淚光,看著眼前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雖然這個身影,已經被眼淚扭曲得,辨識不清了。
她喃喃道:“真的…是你。”
聽到這句話,念秋的頭都抬不起來。
而南煙看著她,不知過了多久,苦笑了一聲。
不管怎么樣,念秋跟在她身邊的時間已經那么長了,雖然是一個奴婢,可她的心里從來沒有想過將她當成一個奴婢,而是將她當成一個貼心又頑劣的妹妹。
她頑皮的時候,自己寵著。
她不對的時候,自己也要教導。
她闖禍了,哪怕是讓皇上不高興,也要保下她。
甚至,南煙不止一次的想過,除了冉小玉的終身大事之外,她也要為念秋操心。
等到她長大一點,再成熟穩重一點,自己也要為她尋一門好人家嫁了,讓她的下半生衣食無憂,不要再有任何的波折和磨難。
可是這一切,停在了她知道這一切的那一天。
即便已經過去了那么久,即便現在,已經得到了念秋親口的答案,內心仍然和當初一樣,痛得像刀絞一樣。
她看著她,又深深的問了一句:“真的是你?”
念秋被她這一句話中的痛,激得顫抖了一下,她再抬頭看向南煙,艱難的說道:“娘娘,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南煙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直直的看著她,兩眼中帶著無盡的蒼涼。看了許久,才慢慢說道:“原本,應該可以更早的。”
念秋的心又是一顫。
就聽見南煙慢慢的說道:“其實,在皇上打了你,而本宮又訓斥了你之后,本宮就應該提防著,小心一些。”
“本宮其實早就知道,人性經不起考驗。尤其,是在后宮這種地方。”
“可是,本宮想著不管怎么樣,你跟在本宮身邊那么久了,是非曲直總該知道,不至于跟那些人一樣,自甘墮落誤入歧途。”
“哪怕有些時候,你在本宮耳邊說的那些話,已經不是一個心性善良的人能說得出來的。”
“哪怕是那個時候,本宮還是愿意相信你。”
“覺得你還小,認為你不懂事,只要過了這段時間,花費些精力好好的教導你,還是可以把你教回來。”
她這一番話,說得念秋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她咬著牙,突然抬起頭來,眼中迸發著怒意,說道:“娘娘還是覺得是奴婢錯了?我做錯什么了?我明明就是為了你才去教訓姓薛的那個賤人,為什么到頭來還是我錯了?”
“皇上打了我,娘娘不但不幫我,還說是我不對,還說我說話難聽,爹娘沒教好我!”
南煙的眼中,原本充滿了惋惜和無奈。
但聽到她這樣的話,立刻,那些惋惜和無奈都凝結成了霜。
她沉聲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認為自己沒錯?”
“薛運再不好,她沒有加害過本宮,不僅沒有加害過,她三番兩次的幫助本宮,若沒有她,本宮在沙州衛的時候,孩子怕就是保不住了。”
“本宮對她不滿,可本宮從沒有想過要去害她。”
念秋眼睛都紅了,冷笑一聲,梗著脖子道:“哼,這倒是我這個做奴婢的多此一舉了?”
“看著娘娘你不高興,我們為了讓你高興,做一點事怎么了?她也就只是一個小小的太醫,讓她在風口上站站又怎么了?”
“皇上罰奴婢,根本就是在護著她,打娘娘你的臉。”
“娘娘你居然還幫著他們說話?”
聞言,南煙輕輕的搖了搖頭,沉聲說道:“你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為什么罰你?”
“你也不知道,本宮為什么不護著你。”
念秋咬著牙,不說話。
南煙苦笑著,眼中的惋惜和無奈,這一刻變成了憐憫。她搖著頭,慢慢的說道:“這后宮,原本就是一個無底的深淵,每一個嬪妃,都是走在深淵邊的。進一步退一步,不僅是自己決定,她身邊的人,也在起作用。”
“仁孝皇后賢明,她身邊的碧荷和淳兒,就從不生事。”
“而反觀當初的吳氏,馮氏,到今天的沈氏,她們身邊的人,巧云荷香,還有含香芙兒,這些人若有一個好的,他們的主子都不會肆無忌憚的去做這些壞事。可恨這些人對主子的行為不僅不規勸,反而煽風點火,無惡不作。”
她說著,盯著念秋:“就像這些日子,你所做的。”
念秋的呼吸一沉。
南煙接著說道:“本宮從小就聽過一句話,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所謂危墻,在本宮看來,不僅是危險,更是一些危險的人。”
“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
“本宮身在深宮,除了皇上,身邊就只有你們,你們的心性,你們的話語,會直接影響本宮的心性。你說一句惡語,本宮的心中就會產生一分惡性,時常日久,本宮原本想要做一個賢妃,只怕最后,也會忘記本心,變成一個飛揚跋扈,草菅人命的奸妃。”
“皇上之所以罰你,是因為看到了這樣的苗頭。”
“他不想本宮走上那條路,變成那個樣子。”盛世為凰:暴君的一等賢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