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時候醒?”
“這——”
祝成軒遲疑了一下,輕聲說道:“我,我不知道。”
一聽到這話,周圍的學生立刻哄鬧了起來,而那位夏輔修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他抬起手來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不要喧鬧,然后冷冷的說道:“這位小公子,你這樣,讓我們也無話可說了。”
“我——”
祝成軒越是緊張,越是說不出話來。
南煙說道:“軒兒,不要急,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說。”
祝成軒對著她點點頭,然后說道:“這種病癥發病之后,本來人就會昏厥一段時間。而且剛剛——”
他低頭看著流了一地的鮮血,遲疑了一下,然后說道:“剛剛我原本是打算給他放一些血,減緩病癥之后就立刻包扎的,但是——你們把我抓起來,讓我沒辦法及時給他包扎,他現在失血過多,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
周圍的人聽到他這么說,都遲疑了一下。
而那位夏輔修冷笑了一聲,說道:“照你這么說,這個人是我們害的咯?”
一聽他這么說,周圍的人也都露出了惱怒的表情,怒道:“誰知道你到底是在救人還是在殺人?”
“現在人半死不活,當然隨你怎么說。”
“若人真的死了,就沒有你這些廢話的余地了!”
祝成軒急切的說道:“可我說的是實話!”
南煙也冷冷的說道:“諸位,你們要他解釋,可他現在說了你們又不信,你們到底要怎么樣?!”
她的年紀雖然也不算大,但衣著華美,氣質高貴,開口說話的時候自帶一股肅然之氣,周圍的學生一看她這樣,倒也都安靜了下來。
那個夏輔修冷冷說道:“你是什么人?”
南煙的目光更冷:“我是他的長輩,他出了事情自然要我來說話;倒是你,一個小小的輔修,你們夫子還沒開口,你怎么那么多話?”
那夏輔修被她說的一愣:“你——”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簡若丞。
簡若丞一言不發的站在旁邊,雖然一言不發,但周身散發的氣息,絕對不是一個“簡家二公子”,或者一位竹間書院的夫子所有的。
那是中書省右丞的氣勢。
南煙知道,不管是在宮里,還是在官場上呆過的人,對規矩和品級都非常的在意。雖然他不知道這個夏輔修的來歷,但從他一出來就大聲嚷嚷,卻完全沒有理會簡若丞,又觀察了簡若丞的態度,她感覺到這兩個人之間并不和睦。
所以說這句話,南煙是有目的的。
這個夏輔修對簡若丞道:“夫子,你看該怎么辦。”
不過他的態度倒是不卑不亢,甚至在話語中透著一股凜然在這位夫子之上的架勢。
南煙隱隱感覺到,這個人的來歷不簡單。
簡若丞沉默了好一會兒,卻沒有立刻說話,而是走到那個錢修文的面前,低頭看了他好一會兒。
然后才淡淡的說道:“這位小公子,你所說的都是一面之詞,若沒有證據或者別的人證很難取信于人。”
“我——”
祝成軒自己也遲疑了下來。
南煙立刻說道:“那夫子的意思是——”
簡若丞說道:“等人醒了,一問便知。”
“在這段期間,這位小公子不能離開竹間書院一步。”
“什么?!”
南煙一聽這話,眉頭擰了起來。
他這么做,不就是要把祝成軒扣押起來嗎?
若是別的還好,可祝成軒乃是堂堂魏王殿下,皇帝的親兒子,他們竟然要把祝成軒扣下來,那不是擺明了要跟祝烽過不去嗎?
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簡若丞是很明白這其中關系的。
南煙皺著眉頭,沉聲說道:“夫子,夫子應該很明白,此舉會帶來什么結果。”
簡若丞淡漠的看著他,毫不動容。
看來簡家的事情他已經認定了,也不會輕易的改變想法。
而周圍的學生聽到南煙的話,都嗤之以鼻。
“怎么軟的不行來硬的,威脅我們夫子?”
“我們可不怕!”
“就算皇帝來了,殺人也得償命,王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
聽到這些義憤填膺的話語,那夏輔修冷笑了一聲,對著南煙說道:“夫人,你可聽清了?”
“你——”
就在這時,祝成軒說道:“我也是不會走的,我要留下!”
南煙大吃一驚,愕然的看著他:“軒兒,你——”
簡若丞也有些意外。
祝成軒此刻反倒冷靜了下來,對著身后反扣著他手的幾個學生說道:“你們先放開我,讓我跟夫人說幾句話,我不會走的。”
幾個學生遲疑了一下,便放開了他。
祝成軒走到南煙身邊,低聲說道:“娘娘,我也不想背負著殺人的罪名,這個人一定得醒過來,才能證明我的清白。所以我要留下來照顧他,一直到他醒為止。”
“可——”
南煙還有些遲疑,但抬頭看向那位夏輔修和周圍的一些人的目光,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她想了想,說道:“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沒錯。”
祝成軒雖然看上去柔弱,但一旦決定了什么事情倒是非常的堅定,在這一點上,他骨子里還是有點像祝烽的。
他說道:“就請娘娘回去跟父皇解釋一下。”
南煙低聲道:“可你父皇的脾氣你也清楚。”
“我相信有娘娘在,一切都好說。”
南煙被這話說得又好氣又好笑。
但終究還是不放心,她想了想,又轉頭看向黎不傷。
還沒開口,黎不傷已經先說道:“我會留下來陪他。”
南煙說道:“不傷,既然這樣,那你就要小心。”
“你放心吧。”
他這么說著,又深深看了南煙一眼。
這些日子因為祝烽的刻意安排,他幾乎完全見不到南煙,好不容易見她一面,卻又是在這種情況下。
眼神中已分明帶著留戀。
南煙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頭微微一顫,下意識的轉頭避開了他,卻又對上了簡若丞的目光。
他沉默無語的看著他們倆。
南煙說道:“夫子,那軒兒就就在這里了。”
簡若丞說道:“夫人可以放心,在真相大白之前,他不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