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風棠什么話都沒說，但人已經跟在楊華忠后面往這邊過來了。
很顯然，他這是要陪楊若晴一起去老王家那邊找。
一下子就沒有人陪老楊頭說話了，老漢放下手里的茶碗有點煩躁的說：“要我說啊，都不要去找了，找啥找啊，今個啥日子她自個不清楚？”
“要是連這都故意賭氣拿喬，那就讓她餓好了，等她餓極了，自然乖乖的過來了。”
大家伙兒面面相覷，都清楚老漢說的也是狠話。
老楊家那么多房，就算譚氏不過來三房吃早飯，也自然可以去別的房吃早飯。
兒孫那么多，還會餓到老太太不成？
“爹，你可千萬別那么說，不管咋樣還得去接娘過來吃飯。”楊華忠說。
然后朝這邊幾人擺擺手，“走吧，咱快去快回，估計一會兒就要開飯了。”
楊若晴和駱風棠出了院門就徑直往老王家那邊去了。
路上，楊若晴問駱風棠：“暖烘烘的屋子你不待著，非得跟我跑出來吹冷風做啥？真是個傻老帽喲！”
駱風棠走在她身旁，面對她的調侃半點不惱怒，反倒劍眉輕揚，一臉愉悅。
楊若晴搖頭笑了笑，又自言自語說：“你就看好了吧，我有種強烈的預感我奶肯定在我姑那里。”
“嗯，我相信你的預感。”駱風棠說。
兩人腳力快，很快就到了老王家附近。
打量了幾眼老王家的新宅子和老宅子，兩個宅子的院子里都曬了被褥被單啥的。
但小孩子的小衣裳還有一塊塊大小形狀不一的尿布則晾曬在老宅的院子里，于是楊若晴徑直往老宅子那邊去。
“棠伢子，你在這里等我就好，我自己進去找我奶。”
到了院子門口，楊若晴扭頭對身后的駱風棠小聲說。
駱風棠點頭，停在原地轉過身去耐心等她。
楊若晴則躡手躡腳進了院子里，她要去偷聽下老太太到底在跟姑姑那如何狀告孫氏，甚至是三房。
譚氏和楊華梅不在院子里，也不在堂屋，更不在楊華梅睡覺的廂房。
她們倆，還有楊華梅家的大孫子一起在灶房里。
楊若晴透過那漏風的小窗戶看到了昏暗的灶房里面的境況。
姑姑楊華梅正在鍋臺那邊忙著燒早飯，鍋里咕嚕咕嚕的響，像是在煮面疙瘩之類的東西。
楊華梅拿了兩顆雞蛋在鍋鐵邊緣磕了兩下，將荷包蛋打進疙瘩湯里。
譚氏坐在灶膛口，身體往后仰著，愜意的靠在一堆柴禾上，面前灶膛火噼啪跳躍，照得譚氏臉上紅光滿面。
將近半歲的大孫子穿得像只小狗熊塞在旁邊的木椅子里，小孩子頭上戴著毛絨絨的老虎帽，下巴底下圍著一塊帕子，胖乎乎的小手抓著一只類似于糕點的東西在嘴邊啃，啃得肉蛋蛋的半邊臉上都是點心渣渣。
楊華梅顧著往鍋里敲雞蛋，沒空來給大孫子擦拭。
譚氏倒是坐在孩子附近，但譚氏可沒興趣擦拭。
打一巴掌隔一層，這是老王家的曾孫子，大孫子，不是老楊家的。
她這個太嘎婆能幫著楊華梅照看下，好給梅兒騰出功夫來做頓早飯就仁至義盡啦！
而且她的帕子很干凈，每天都是一洗一換。
這孩子嘴角的點心渣渣…她看著鬧心。
這種鬧心是控制不住的，但她也知道不能直接跟梅兒那里說出來，說了怕梅兒心里不舒服，所以譚氏把臉扭到一邊去，假裝沒看到那孩子臉上的點心渣渣，還有嘴角稀里嘩啦溢出來的黏糊口水…楊若晴躲在窗戶外面，將這一切看得明明白白，尤其是譚氏的那點小心思，更是難逃她的眼。
哎，這個老太太啊，跟別人家那些老太太就是不一樣。
“梅兒啊，疙瘩湯待會勻我半碗，我早飯就在你這里隨便對付口得了。”
譚氏抱著膝蓋仰靠在柴垛子上，繼續先前楊若晴沒到來前的話題說。
“娘啊，不是我不給你吃，換做啥時候只要你開口，我都管你的飯。”楊華梅抬起頭來朝譚氏這陪著笑。
“可今個這頓早飯我卻是不能留你，你得回三房去吃啊。”
譚氏把臉扭到一邊去：“哼，我不想，打從今個起我都不吃三房一粒米！”
楊華梅怔了下，再次失笑。
“娘，好了好了，別再生悶氣啦，也犯不著生氣。”
“咋犯不著？我好心好意為你三嫂著想，想讓她把婆婆的威給立起來，可她倒好，竟然裝看不見聽不著，我的好心都當做驢肝肺了，我能不氣？”
楊華梅耐心的聽完，繼續勸說：“娘，你的好心，我相信三哥三嫂都清楚，也都感念你的好。”
“只是，這婆媳相處之道，各家有各家的情況，有的人家規矩立的很嚴，可有的人家婆媳之間相處很融洽，你敬我讓的，根本用不著立規矩。”
楊華梅說了一半，停下來，起身快步走向大孫子。
大孫子仰著腦袋，幾乎將手里的整塊糕點全給揉碎并糊到了臉上。
“哎喲喲，我滴小乖乖，糕點可不是這么吃的啊，得用嘴巴，不是用鼻孔…”
楊華梅抬起腰間的圍裙俯身去給大孫子擦拭嘴臉。
發現孩子的脖子里，耳朵里，眉毛上，幾乎全都是點心渣渣。
楊華梅心疼大孫子這樣身上多難受啊，想到這兒楊華梅忍不住就抱怨起譚氏來：“娘你也是的，你坐這兒咋就不順手幫娃擦下臉上呢？”
譚氏有點心虛，咕噥道：“我這不是被你三哥三嫂給氣到了么，顧不上娃，也沒瞅見…”
“奶，你又在撒謊，你先前明明往娃身上瞅了好幾回，看到娃的鼻涕哈喇子你還很嫌棄往網編挪了挪，你哪里是被我爹娘氣到了？你就是故意不想幫娃擦拭的。”
心思被當面揭穿，譚氏老臉漲得通紅，梗著脖子仰起頭朝聲音來源處張望，嘴里已經擺開了要辯駁的架勢。
楊若晴笑嘻嘻進了灶房。
譚氏看到是她，蹭第站起身雙手叉腰咬著牙說：“我就曉得背后說人壞話的就是你個死胖丫！”
楊若晴也學著譚氏的樣子，叉開雙腿，兩手叉腰，說：“奶，你說錯啦，我不是背后說，我是當著你的面揭穿你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