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是公爹的人跟了上來,指不定公爹也在其中。
“不管你爹想干嘛,橫豎不會有壞心就對了。”
“你是明著保護你媳婦兒我,他是暗中保護他媳婦兒,這是他們長輩的事兒,咱倆就睜只眼閉只眼得了吧!”
這話若是別人說,駱風棠肯定會翻臉。
這是本將軍的爹娘的事兒,睜只眼閉只眼?
你在教本將軍做事?
但當這話從楊若晴口中說出,那就不一樣了。
“嗯。”
“乖。”
楊若晴抬手輕輕撫著他的臉頰,算作嘉獎。
駱風棠的眼中總算有了點笑意。
“好啦,今個咱好不容易出來玩,不準你拉著臉。”
“笑,笑一個嘛。”
“這大街上,莫名其妙的笑很怪異。”他說。
而且,他也沒想到啥好玩的事讓自己笑。
“你不笑是吧?那我幫你一把。”
楊若晴壞壞一笑,朝他腰側來了一個回收掏。
他的身體就跟銅墻鐵壁似的堅不可摧,但只有她清楚他的軟肋在腰上。
他那里極怕癢,只要掏那里,一準叫他投降。
果真,駱風棠捉住她搗亂的手,緊緊握在手心里,“不準鬧。”
“你不笑,我就要鬧。”
“好,我笑。”
他終于是笑了。
但笑的弧度還沒達到她要求的標準。
“笑的不夠,還得接著笑,嘴巴要咧到這里。”
她抬起兩根手指頭在他英俊的臉上比劃著。
看著那秀氣白皙的手指,駱風棠好像放在嘴里狠狠咬一口。
“晴兒,你要再鬧,我就親你。”
“啥?”
親她?
就在這兒?馬背上?當眾?
一時間她轉動的瞳孔里都是連串的問號。
駱風棠很認真的點頭:“我是認真的。”
好吧,這一回合她認輸了。
趕緊收回手去,乖乖坐好。
駱風棠也松了口氣。
雖然腰間沒人掐他癢了,可當那作亂的小手真的撤離,他又覺得空落落的。
“娘應該午睡醒了,我看我還是下去跟娘一塊兒坐吧。”楊若晴扭了扭身子說。
“不急。”
他霸道的將她圈進臂彎,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填補他心里的那份失落。
作為一個能跟丈夫心意相通的好妻子,楊若晴猜到了駱風棠的心思。
于是她不鬧了,也不吵著要下馬,而是乖乖的靠在他的懷里。
只是可憐了身下的馬兒,得扛兩個人。
不過,這馬膘肥體壯,身上除了二人,并無其他輜重,應該能扛得住。
而且,兩人在馬上說說笑笑的好氛圍似乎也感染了這馬兒,那尾巴甩的,很是神氣。
不知過去了多久,楊若晴竟然在馬背上打起了瞌睡。
直到這個時候,駱風棠才舍得讓她回到舒適的車廂里去,并親自給她蓋上一床小毯子。
楊若晴回到車廂里沒一會兒就醒了,但她卻沒睜開眼,故意裝睡。
為啥呢?
因為她先前悄悄睜開一條眼睛縫,發現婆婆手里端著公爹送的那把梳子。
垂著眸輕輕的撫著,一遍又一遍。
這個氛圍,自己突然醒過來好像有點尷尬,會打斷婆婆的追憶。
罷了,還是接著睡吧。
天色擦黑的時候車馬進了湖光縣城,這回,并沒去天香樓落腳,而是找了另外一家客棧投宿。
駱風棠要了兩間門對門的客房,一間自然是小夫妻住,另一間則留給拓跋嫻。
他很高興,沒想到今夜還能接著跟媳婦兒一塊兒膩歪膩歪。
夜里的飯菜是送到屋里來的,三人在一起吃夜飯的時候,小夫妻明顯察覺到婆婆有些魂不守舍。
那個插滿了糖葫蘆的拆草垛子她命人送進了屋,就靠在墻邊。
吃一頓飯的功夫,婆婆的余光往那邊偷瞥了好幾回。
每當屋外稍稍傳來一點動靜,婆婆好像都在關注。
隱隱的期待,又悄然落空,這種熟悉的感覺一直在重復。
她的這些小動作全都沒能逃過兒子媳婦的眼。
駱風棠一直壓抑的那股子煩躁又起來了,看那樣子是想要出聲。
楊若晴趕緊在桌子底下踩他的腳,不準他說。
同為男人,在對待感情這塊駱風棠跟他親爹可謂是南轅北轍。
他爹的種種行為,不管是當年對他母親的拋棄,還是后面那幾十年的不聞不問,都讓駱風棠深深的厭惡。
這不僅僅是來自兒子對不負責任的父親的厭惡,還有同為男人的鄙棄!
按照駱風棠這種鋼鐵直男的想法,他娘壓根兒就不該再理會那個藏頭露尾的爹!
梳子,書信,還有糖葫蘆都該統統扔掉!
可是,他畢竟不是拓跋嫻。
這世上最難割斷的就是情。
情比水柔。
情又比金堅。
稍縱即逝如過眼云煙的是情。
滄海桑田矢志不渝的還是情。
如果可以,駱風棠真相用手里那把無堅不摧的劍,斬斷他爹娘的情。
但他做不到。
也不能做。
因為那會傷到他娘。
娘這一生太苦,他要做個孝順的兒子,做讓娘開心的事兒。
于是,他在接收到楊若晴遞過來的目光時,只能憋悶的放下筷子,起身出了這屋。
他的選擇是眼不見心不煩。
“風棠怎么就走了?這才吃了幾口啊?”
拓跋嫻望了眼駱風棠面前那碗幾乎沒咋動的飯,略有訝異。
楊若晴笑得亦如往常,“他吃的菜不少,應該也差不多。”
吃飽肯定是沒吃飽的,待會晚一些時候再讓客棧給做一點送來。
拓跋嫻輕嘆了口氣,也擱下了筷子。
“就算你不說,我也看得出來,風棠啊,心里憋著火氣呢。”
楊若晴原本正在喝雞湯,聽到婆婆這話,差點嗆到。
“娘啊,你想多啦,好好的他憋的哪門子的火啊,沒有的事兒啊!”
拓跋嫻搖頭,笑容泛起苦澀。
“知子莫若母,晴兒啊,你就別寬慰我了。”
楊若晴尷尬的笑了笑,老老實實喝她的雞湯,還是先讓婆婆自言自語吧。
“我清楚他是心疼我這個娘,為了鳴不平呢。”
“在他眼中,我這個娘肯定是不爭氣的,幾串糖葫蘆就亂了方寸。”
“娘,你別那么說自個,那是公爹送的,你歡喜也是正常啊!”
拓跋嫻垂下頭,唇角忍不住的微微揚起,保養得當的手輕輕撥弄著袖口的流蘇,輕聲說:“說出來也不怕你這媳婦見笑,今日,我心中確實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