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華忠過來的時候,腦子里就盤旋著這兩個點子,而且這兩個點子還是孫氏幫忙想出來的。
“這一時半會的,也想不出來了。”他如實說道。
王栓子感激的笑了笑:“三哥,咱也不急,那就再等等吧。”
“嗯!”楊華忠點頭。
又往大白那邊看了一眼,大白吃得飽嗝熏天,吃東西的速度明顯變得緩慢,即便如此也沒想過往家里長輩碗里勻一只荷包蛋。
楊華忠暗暗搖頭,將草帽重新戴到頭上站起身:“那我先去下地了,回頭咱再說話。”
王洪全道:“也好,你去忙吧!”
王栓子站起身目送,楊華梅跟在楊華忠身后:“三哥,我送你出院門。”
這是有話要單獨跟他說呢,楊華忠沒有拒絕。
到了院子門口,楊華梅壓低聲跟楊華忠這道:“三哥,大白是識字的,能不能給他安排些文雅些的差事啊?”
“啥差事文雅?你說來聽聽。”楊華忠問。
楊華梅想了下,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讓他跟著永進,或是跟著五哥后面學管酒樓啊,他識字的,管賬之類的不也得需要人手嗎,又是自家人,知根知底…”
楊華忠打量著楊華梅,“梅兒啊,這事兒我昨日就說過了,不歸我管,你得去找晴兒。”
楊華梅笑容尷尬,雙手在腰間的圍裙上磨蹭著,“三哥,你讓我去跟晴兒那拉家常,我不慌,可讓我去跟她那說正事兒求差事兒,我就沒底氣了…”
“梅兒這就你錯了,晴兒用人是看能力的,哪怕是陌生人,只要你有能力,夠誠懇,她不可能不給機會,你去試試吧!”
撂下這話,楊華忠扛起鋤頭大步走遠。
留下楊華梅站在院門口,滿臉糾結。
吃過早飯,王洪全照例要去下地干活,王栓子得去山腰的學堂做事。
王栓子的差事很簡單,就是在學堂里看守院門,學生來念書了,他就把院門打開讓人進來,上課期間他把院門鎖起來。
上課期間有家長過來找人,他就負責遞個話。
等到傍晚放學的時候,他再一間一間教室的檢查有沒有遺漏的學生,確認無誤后再把院門鎖上。
住在學堂的不止他一個,還有另外兩位教書的先生,他們這些人的月銀都是駱家掏。
“大白,你待會跟你爺去下地,我得送你爹回學堂,等我回家我燒了熱水給你們送地里去。”
楊華梅和王栓子臨出門前交待了一聲,大白心不在焉的聽著。
等到楊華梅和王栓子前腳離開家門,大白捂著肚子對王洪全道:“爺,我鬧肚子,你先去田里,我拉完這泡就去找你。”
王洪全看了眼大白的肚子,有些擔心:“肚子咋回事呢?是不是凍了?要不要叫大夫瞧瞧?”
大白擺手,“就是吃壞了肚子,我去拉一泡就好了。”
“你要是肚子不好過,上晝就別出去了,在家里歇息歇息。”
“爺你說的哪里話,孫子肯定得去幫你干活啊,不多說了我要拉褲襠里了。”大白捂著肚子跑了。
王洪全看著孫兒的背影,笑著搖搖頭,這臭小子…
這會子是農歷的五月底,早稻早已灌漿,再有幾天早稻就要成熟了。
這幾日天氣愈發的炎熱,一滴雨水都沒有,稻田里的水那比人的性命都打緊。
幸好十幾年前抗洪的時候挖深了鄭家村那邊的大水庫,這會子干旱時節,水庫開了,這一條線上的田地都能得到灌溉。
所以王洪全每天都要去稻田那里轉悠,帶著鋤頭和木桶,疏通田溝,盡量讓水流往自家田里多流淌一會兒。
王洪全去田里看水去了,大白在茅廁里蹲了一會兒,出來后先是去灶房舀了一盆水在院子里沖了個涼,上身也懶得穿,隨便扯了條褲子穿著往堂屋里的涼床上一趟,呼呼就睡著了。
楊華梅從山上回來,進門就看到這么大的兒子四仰八叉睡在涼床上,腦袋歪到一邊,還在流口水。
楊華梅想到先前在山里遇到萍兒,花花,還有兵兵這娘仨。
萍兒和花花一大早就去山里攏松毛,兵兵去接,上百斤的柴禾堆在木板車上,兵兵在前面拉,娘倆個在后面推,那畫面瞧著就讓人欣慰。
再看看家里這個…
楊華梅沒忍住,上前一巴掌拍在兵兵的手臂上。
“青天白日,外面人家干活都干呼起來了,你還在家里睡回籠覺,給我起來!”
大白揉著眼睛坐起身,看到面前滿頭熱汗的楊華梅,他伸了個懶腰。
“娘,我餓了…”
“你個混小子,吃完就睡,睡醒又吃,上輩子是豬啊你?”
大白嘿嘿一笑:“豬哪有我貼心啊,我可是你大兒子,將來要給你養老送終的。”
楊華梅啐了一口:“我倒寧愿你是頭豬,養頭豬我還能換點錢,養你我是往死里搭本錢!”
大白撇撇嘴:“我不就多睡了一會嘛,娘你就這么不待見我啊?換做小黑,你不曉得咋樣寵著呢!”
楊華梅原本罵幾句也就沒啥了,正準備去灶房燒熱水,聽到大白這話她轉過身來。
“小黑咋啦?小黑在學堂用功念書呢,說你幾句你還扯上你弟弟,真不像話!”
大白嗤了聲,“得了吧,就他那樣還用功念書?也就哄哄你們老百姓不懂。”
“臭小子你說啥?小黑到底咋啦?”
看到楊華梅面色嚴肅下來,一副要追根究底的樣子,大白立馬擺著雙手改口:“沒沒沒,我啥都沒說,我這就去田里幫我爺干活…”
穿鞋下地,找了件上衣套在身上,又抓了只草帽戴著,大白一溜煙出了家門。
楊華梅搖搖頭,很是無奈,這兒子大了也操心啊!
楊華梅燒好熱水往田里送,老王家的田地跟周生家的緊挨在一起。
她送茶水過來的時候,王洪全跟周生倆個都蹲在田壩上抽旱煙,中場歇息的當口聊著稻谷的長勢。
大白翹著二郎腿躺在王洪全身后的草地上,雙臂枕在腦后,麥草帽罩在臉上,正呼呼大睡。
而周生家的稻田里,兵兵正俯身在水田的稻谷中間拔雜草。
“你個臭小子,家里睡不夠跑到田里還睡,坐月子的人也沒你睡的多,給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