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平均壽命不足三十歲。
也就是說本來一億人丁的大齊,若真得采用了況彭星的獨子減丁令。
三十年,大齊的人口就變成了五千萬,再過三十年就變成了兩千五百萬。
不足百年,大齊就只剩下一千多萬人。
堪比南朝崩潰以后,天下大亂足有百年亂世的人口損失。
只需要一道札子,就可以完成。
而且此人用的理由極為恰當,就是大齊的均田令遠不如南朝,一賞就是一頃之地。
所以稍微少點人丁,可以大幅增加百姓授田數,沐浴皇恩的百姓,會對圣上更加感恩戴德。
沒地了!打出去就是了!搞什么減丁?
難道大齊周邊真的沒地了嗎?
大齊目前僅僅相當于當年的南朝的四分之一,就連恢復南朝疆土都沒有做到,又談什么沒地呢。
齊星云不殺這等人,留著他干什么?
他還記得他在河東視察的時候,可是親眼看到了百姓為了省一口口糧,把孩子摔死!
摔嬰!
這一幕始終烙印在齊星云的心里,久久無法抹去,他知道大齊的百姓過得是什么日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若不是沒有辦法,誰愿意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
孩子一張草席,甚至連草席都沒有,就那么扔到一個荒郊野嶺被野獸啃食,成為“死老孩子”。
這個河東的方言,讓齊星云的腦子當時就如同炸裂了一樣!
到現在每當想到這個詞的時候,齊星云依舊是覺得自己的身后,有無數的怨嬰在背后提醒他,該怎么做一個皇帝。
現在這個人居然以均田令為借口,搞自己的百姓!
“其心可誅啊!”齊星云滿臉的殺意,此人留不得了。
王昀公公也曾跟著圣上去過河東,他稍微打開了札子看了眼,直接捂住了眼睛。
也不知道圣上怎么心平氣和的處理這些惡心人的札子的,他一溜煙的跑到了張廷玉的府中,讓張廷玉執行去了。
張廷玉看完札子,想了半天,拉著王昀公公說道:“你問問圣上用不用夷三族,省的動手的時候,家里人都跑了。”
“呀!”
王昀公公猛地往后一跳,跳了將近半丈的距離,一臉驚恐的看著張廷玉,說不出話來。
“你跳什么…”張廷玉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王昀公公如此模樣。
“沒事,我這就回去稟報。”王昀公公用自己的極限,跑出了道道殘影,回到了大殿前。
他依舊驚懼萬分,因為張廷玉,這個人在維護皇權的時候,那是從來都不手軟。
他是真的敢夷三族的。
他倒不是心里有虧心事,只是下意識的脖子涼,他可沒少搞貪腐的事。
他氣喘吁吁的說道:“圣上,張大學士問用不用誅九族。”
“張大學士什么時候這么暴戾了?”齊星云愣愣的問道。
張廷玉下手狠,齊星云知道,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為何張廷玉要誅人九族啊!
這也太狠了吧,這一刀下去,起碼上萬人的人頭落地。
“不是,說錯了,夷三族,張大學士問用不用夷三族。”王昀公公才知道自己傳錯話了,趕忙說道。
果然,王昀公公也是一如既往的憨憨。
“你再辛苦一趟,告訴張大學士不用了。順便讓張廷玉把他擬的那張魯王叛亂的參與者的名單,一起帶到內閣大殿,順便叫上劉預,還有萬進大學士過來一趟。”
“對了,還有隱衛寧峰,讓他們把印鑒都帶上。讓寧峰多帶點人。”
“邢獄、提刑司、大理寺卿、張大學士、中書舍人、隱衛還有朕。沒漏掉什么人吧,今天把魯王叛亂參與者的處理結果拿出來,在京的今天就處理了。”
“不在京的,最好不過正月的好。”
齊星云滿臉和煦的說完了自己的命令,而王昀公公略帶幾分驚恐的看著圣上,這是要大開殺戒啊!
沒過半個時辰,內閣大殿就聚集了齊星云點名的大臣。
張廷玉掏出了一大堆的札子,說道:“名單上共計三百多名,其中京官一百多人,外官中提督一人,知府十七人,知縣事三十三人。還有些儒生,太學的太學生。”
“太學生,凡是查驗完確實是叛漢諜報組織的察子,一律流放嶺南處理吧。你們覺得朕的提議如何?”齊星云問道。
寧峰作為大齊隱衛的扛把子,居然站出來第一個反對說道:“圣上,臣在查這些太學生的時候,發現他們大多數都不知道自己被人蠱惑了。”
“少不更事,圣上流放嶺南太遠了。”
齊星云看著太學生的名單看了半天,說道:“二十多歲,不是孩子了吧。這么蠢,遲早要辦出更蠢的事。”
“圣上,臣以為不妥。”這次站出來的是張廷玉。
齊星云點了點頭,張廷玉嘛,不站出來反對還是他嗎?
“張大學士說說你的想法。”
張廷玉看著圣上一臉理所應當的樣子,不知道該怎么說。
張廷玉俯首說道:“圣上,眼下正是國朝用人之際,這些太學生已經在讀三五年,去北方天宛城補個闕,然后在天宛城吃些苦,做三年那邊的知縣事就夠了。”
“哦,張大學士的意思是流放天宛城?那得去天宛城混去,四象城這些地方,他們去朕還不放心呢,弄得民不聊生,壞了朕的大事。”
“天宛城那足夠遠,去那邊吧。”齊星云點頭算是同意了這個說辭,一共就十幾個太學生而已。
“這個提督,殺不殺?”齊星云指著這個提督問道。這才是齊星云真的想殺的人!
“殺!”張大學士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說道。
“這個樣子才對嘛。”齊星云點了點頭看著其他人。
此人乃是東陸提督,從一品的大員,有成為大學士的資格,可惜的是他沒把握機會。
要是他這個提督做到大學士這個職位,就有了太多的人脈,不是可以隨意殺掉的人。
“你們覺得呢?”齊星云看著朝臣問道。
齊星云真的給了大齊文人足夠的寬仁。
可是大齊的文人,在讓他失望這件事上,從來沒讓他失望過!
提督周永恒顯然不屬于迫不得已,齊星云命令隱衛的察子,查了他近一年的時間,終于肯定了此人,已經變成了叛漢的走狗。
變節,一個齊星云無法容忍的詞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