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了好久,都將近兩個時辰。
男人們拼酒,菜涼了,婦人們還得抽空再送去灶房給重新熱一熱。
楊若蘭偷瞄了那日松快兩個時辰,楊若晴也打量了她好長時間。
最后,楊若晴幾乎能夠肯定自己的猜測了,跟那日松勾搭的奔放女,就是楊若蘭無疑。
懶得再看了。
那邊,孫氏拿著裝好的飯菜還有鵪鶉湯過來,打算給隔壁院子的拓跋嫻送過去。
楊若晴趕緊站起身:“娘,我陪你一塊兒過去。”
然后,她去灶房,拿出她開飯前為某狼單獨留下的美食,放在一只敞口大海碗里,跟孫氏一塊兒出了門。
在去隔壁院子的路上,楊若晴跟孫氏說了追云的事。
孫氏很是詫異,有點激動,又有點忐忑的道:“那么有情有義的狼,娘也想去看看它。”
楊若晴道:“追云喜歡清靜,娘還是甭去看了。”
孫氏道:“那好吧,回頭你問問追云喜歡吃啥,我給它做?”
楊若晴一聽這話,樂了。
“問了也是白搭,它又不會說話。”她道。
“不過,它喜歡吃啥,我清楚,娘的心意我替追云領了,它吃食這塊我來整,不用娘費心。”
“好吧。”
母女兩個進了院子,楊若晴先是陪孫氏去給拓跋嫻送夜飯。
拓跋嫻已經醒了。
孫氏留下來陪著拓跋嫻說話,楊若晴則趕緊拿著追云的那一份去了后院。
剛進后院,一個白色的身影,便從前方的假山上躍了下來。
皎潔明亮的月光照耀下,那雪白的毛發,閃過一抹絢麗的白色弧芒。
流線型的身形從高處躍下,再穩穩落在她身前的青石板地面上,沒有半點聲響,只帶起空氣的一股波動。
楊若晴看呆了,這樣神出鬼沒的身手步法,果真是自然界優勝劣汰下勝出的王者啊。
“咋,我一來你就耍帥呀?”
楊若晴朝追云笑嘻嘻打趣著。
追云仰起頭來,紫色的瞳眸里盛滿了期待。
期待她帶給它的驚喜…
楊若晴哈哈一笑,看了眼四下:“你等在這里,是不是餓壞啦?”
它搖了搖頭尾巴,應是肯定了她的猜測。
楊若晴一陣心疼。
“抱歉啊,家那邊客人多,耽誤了一會。”
“來,看我給你帶啥好吃的了!”
然后,她從身后拿出那只敞口的大海碗,放在追云面前讓它嗅。
追云顯然是頭一回看到人類世界的這種進食方式。
大碗,里面白花花的,金燦燦的,綠綠的…
形狀,大小都不一。
它歪著腦袋,看著,嗅著,然后圍繞著著那只大碗跳來跳去。
沒有急著下口,而是一副很新奇的樣子,像是要好好研究一番似的。
楊若晴看得忍俊不禁。
追云,跟別的狼就是不一樣。
它吃慣了生冷的東西,怕它看不明白,楊若晴于是在邊上做起了旁白。
“這是雞腿,這是鴨腿。”
“這是魚頭,這是香菇。”
“這一片綠的是青菜,這金黃的,是姐姐我做的蔥花炒雞蛋。”
“對了,這底下白花花,一粒一粒的,叫白米飯。”
“我們每一頓,甭管炒多么豐盛的菜,都得來一碗白米飯才覺得過癮。”
“你嘗嘗看,很好吃的哦!”
楊若晴拍了下它的腦袋。
在她的鼓勵下,追云果真下了第一口。
下了第一口后,它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看著它津津有味的享用著自己做的飯菜,楊若晴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這種感覺,比自己吃了,還要滿足。
很快,她帶過來的那一大海碗,便被追云給吃了個精光。
楊若晴看了眼那碗底,笑了。
“哈哈,吃得好干凈啊,我連碗都不用洗了。”
她俯下身來,將一粒粘在追云黑漆漆,濕漉漉鼻頭上的米飯拿掉。
看到它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是不是沒吃飽?哈,我還有驚喜給你呢!”
“啦啦啦啦啦…”
她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拿出一只巴掌大的月餅出來。
掰成兩半,送到它的嘴邊。
“這東西叫月餅,可甜了,你嘗嘗看。”
追云歪著腦袋,盯著眼前這金黃外皮,里面露出黑漆漆芝麻和冰糖的東西。
又在研究。
楊若晴笑著道:“這里面是芝麻粉和糖,外面是麥子粉皮。”
“今個是中秋節,人圓月圓,大家都時興吃月餅。”
“來,你一塊,我一塊,咱倆在一塊團團圓圓賞月,吃月餅。”
她道,抬起月餅輕咬了一口,露出陶醉的表情。
許是聽懂了她的話,又許是被她這副吃相所蠱惑。
追云也張口接過了她遞過來的月餅,品嘗了起來。
它吃相一點都不猴急,相反,卻透露出一股來自骨子里的優雅從容。
看著它這用狼族眼光來說,無懈可擊的完美外形。
楊若晴有時候都忍不住歪歪著。
倘若村人們口中的神話傳說能應驗,倘若山野中有靈氣的生靈能渡劫修仙幻化為人形。
那么,她的追云,一定是顛倒眾生的狼王!
追云吃完了月餅,露出心滿意足的樣子來。
它俯下身去,做了一個奇怪的舉動。
楊若晴怔了下,“你是…要我騎你背上?”
追云甩了甩尾巴。
楊若晴二話不說騎了上去,穩穩抱住它的脖子。
然后,追云如同一枚利箭,沖了出去。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它一口氣就馱著她沖上了院子里假山的最高峰,站在那座八角涼亭里面。
“哇噻,我家的這座涼亭修建好后,我都沒顧上過來看看。”
想不到,站在這涼亭里,不僅能把一墻之隔的娘家大院前后看得一清二楚。
還能把整個長坪村都納入眼下。
村口的池塘,塘壩,老楓樹。
以及那一排排坐北朝南的農家小院。
在月光下,樹蔭婆娑,小院若隱若現。
楊若晴正要從追云身上下來,突然,眼角的余光瞥到村前大路上,有個熟悉的身影閃過。
那背影…
楊若蘭?
楊若晴隨即又看了眼娘家那透出燈光的堂屋。
男人們的酒席應該還沒有撤掉啊?
楊若蘭這一個人出來,還往村南頭那邊去,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