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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章 這一生他無悔

  不僅是駱風棠和楊若晴,全村人都在懷疑他們兩個是同伙。

  害得好心救了禿子的長庚叔,都被人埋怨,一連好幾日都沒臉出門見人。

  所以,再次看到禿子這副慘狀躺在地上。

  駱風棠和楊若晴都沒有爛好心過去搭救。

  惡人,就該有惡報。

  兩個人冷眼看著禿子。

  禿子聽到了動靜,睜開眼,看清站在面前的二人是駱風棠和楊若晴,也愕了下。

  隨即,他掙扎著朝楊若晴這邊爬過來。

  從懷里掏出一只拳頭大,被鮮血浸染了的布袋子遞給楊若晴。

  “楊姑娘,接,接著!”

  楊若晴卻往后退了一步。

  “禿子你要給我啥?”她訝問。

  “不是給你,是、是求你代我,轉交給鮑素云…”禿子道。

  “啊?”

  楊若晴更訝了。

  給五嬸?

  啥關系啊?

  她看了眼駱風棠,然后俯身接過禿子手里鼓鼓囊囊的布袋子。

  解開一看。

  乖乖,鐺鐺響的銀子啊!

  “禿子,你這是…”她問,突然猜到些什么。

  禿子咧開嘴笑,血嘩嘩往外淌。

  “嘿嘿,你幫我跟鮑素云說,是我禿子對不住她。”

  “這包銀子,是我做山賊的積蓄。”

  “將來留著給我兒子大寶娶親…咳咳咳…”

  禿子說到這,劇烈咳嗽了起來。

  口里那血,淌得更歡快了。

  禿子竟是大寶的親爹?

  當年那個玷污了五嬸的壞人,就是禿子啊?

  楊若晴回過神來,怪不得第一眼瞅見禿子,就覺得眉眼似曾相識。

  大寶,大寶可不就是禿子的翻版嘛!

  “禿子,你咋搞成這樣?誰弄的?”

  楊若晴多問了一句。

  抬步上前,想看看禿子還有沒有得救。

  禿子卻擺擺手,喘著氣道:“甭費事兒了,我快不行了。”

  “回去、回去跟你們村人說,近來要不太平了…”

  “黑風寨內部分歧,大當家要招安,二當家不答應,要血洗附近村子。”

  “大當家派我下山去聯絡官兵將領,被二當家帶人半途攔截…咳咳咳…”

  禿子說了幾句,又在那咳血。

  這邊,駱風棠放下了白虎尸體,也來到了禿子身旁。

  聽到黑風寨內杠的事兒,駱風棠的眉頭皺在一起。

  想要再問禿子關于黑風寨的事,禿子眼一翻,躺了下去,一副隨時要斷氣的樣子。

  “能救嗎?”駱風棠問楊若晴。

  楊若晴搖頭:“傷勢過重,失血太多,沒用了…”

  禿子喘了幾口氣,掙扎著又把眼睛睜開一條縫。

  那眼神中的光亮,在一點點散去。

  卻直直盯著楊若晴。

  “楊姑娘,我能求你一件事嘛?”他有氣無力的問。

  楊若晴想了下:“你說說看。”

  禿子道:“我有個仇家,是李家村的李財主,他是個惡霸。”

  “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落草為寇的,有兒子都不能相認。”

  “我做山賊,就是想要殺了他,為我爹報仇…”

  “可我等不到那一日了…”

  李財主?

  楊若晴的眉心蹙了下。

  她不是閑得蛋疼的人,無緣無故去幫別人報仇。

  不過,當這個仇敵是李家村的李財主,這可就是撓到了她的癢點上。

  “我答應你!”楊若晴道。

  “真的?”

  禿子眼底掠過一絲光亮。

  他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來央求。

  沒想到這楊姑娘還真答應了,禿子激動得臉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那個李財主,財大氣粗,跟官府有勾結,黑白兩道都吃得開!”

  禿子咬著牙道。

  “要殺他,很難,不過我知道他有一個宿敵,是臨縣左家莊的左莊主!”

  “必要的時候,楊姑娘可以去求求左莊主…”

  左家莊,左莊主?

  楊若晴心里一動。

  禿子的這個信息,很寶貴,她記住了。

  “楊姑娘,最后再求你一件事兒…”

  “讓素云…好好…把大寶帶大…”

  “莫…莫讓大寶曉得…有…有我這個做山賊的…爹…”

  禿子拼勁全力說完最后這句,他的瞳孔一點點渙散。

  他仿佛看見了爹娘微笑的面容,看見了那個女人…

  騎過大馬,喝過烈酒,有過女人,還有兒子傳宗接代…

  這一生,他已無悔!

  “禿子!”

  “禿子!”

  楊若晴喊了幾聲。

  “他死了。”她沉聲道。

  駱風棠皺著眉,看著禿子的尸體:“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咱尊重他的選擇,莫告訴大寶。”

  楊若晴點點頭。

  善意的欺騙,有時也是一種保護。

  她站起身,把禿子的銀子收好。

  并對駱風棠道:“他是大寶的爹,沖著他提供的那些有用信息,咱挖個坑把他埋了吧。”

  禿子是個惡人,也是個可憐人。

  入土為安,不讓他暴尸荒野被野獸啃食,就算是給他最后的尊重吧。

  駱風棠點頭,拿出家伙來鏟土。

  把禿子埋了,邊上做了個標記。

  兩個人扛起白虎,在追云的護送下暢通無助的下了山。

  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村里亮起了燈火。

  獵到白虎的喜悅,被禿子的事沖淡了幾分。

  兩人一路都沒怎么說話,心情莫名的有幾分沉重。

  快要進村子的時候,兩個人在河邊洗手洗臉。

  這一身的狼血進家門,還不得把家里人給嚇到。

  駱風棠終于出了聲:“晴兒,有個事兒,我想跟你商量。”

  “說。”

  “等田地的糾紛過去了,我想去從軍。”他道。

  她洗手的動作頓了下。

  沉默了。

  他也沒再吭聲。

  月亮出來了,灑在河面,泛出白色的嶙峋光芒。

  映襯著她的臉,平靜如水。

  但他知道,她心里此刻必定是潮涌般紛亂。

  周圍的田溝里,蛙鳴聲陣陣。

  空氣中,草木的香味,夾雜著蠶豆花兒的幽香縈繞鼻息。

  他掐了一根狗尾巴草在手里捻著,接著往下道:“這主意,我在心里醞釀了好久,一直不敢說。”

  “晴兒,我也舍不得離開你去從軍。可是,”

  “大丈夫建功立業,僅靠我一雙拳頭,力量有限!”他道。

  甭管是上回酒樓投毒風波。

  還是這回李財主的仗勢欺人,強取豪奪。

  抑或是禿子的死…

  都讓他看清楚一個理兒,這世道,強者為尊。

  不想逆來順受,不想被人肆意欺負,就要謀求權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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