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夫,他們都是外行,不懂就算了。”
她接著道。
“你應該明白我說的。”
“你這樣綁,是不行的,綁帶里面,得裝上小夾板。”
“就算是找幾根筷子來綁在一起,也比你這樣綁要強啊!”
“如果骨頭再錯位,會引起周邊的皮膚軟組織發炎。”
“我小叔的手臂會腫,人也會高熱不退,那樣更麻煩!”
她一臉嚴肅的道。
五叔真心疼她,她不能讓五叔再吃苦頭。
那邊,徐大夫聽到楊若晴的話,眉頭皺在一起。
這小丫頭也太危言聳聽了吧?
他出道這十幾年來,一直都是這么給人正骨來著。
也沒見誰咋樣啊!
要不,就往里面塞兩根筷子?小心為上?
可是——
看到這一屋人的眼神,徐大夫猶豫了。
這時候再去找筷子來,那不就是自己砸自己招牌了嗎?
不成,就照著老法子來弄。
瞅見楊若晴還是一副堅持的樣子,徐大夫故意耷拉下臉。
“這骨沒法兒正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他作勢就要走,被楊華林攔住。
“徐大夫,你甭搭理她,該咋整您就咋整!”
老楊頭也是一臉不悅,黑著臉對楊華忠道:“老三,你帶著你閨女去外面呆一會,弄好了再進來!”
楊華忠皺緊了眉頭,對楊若晴道:“閨女,你的好心沒人理會,咱還是出來吧!”
楊若晴看了眼床上痛得神志都有些渙散的五叔。
嘆了一口氣,轉身出了屋子。
好心當做驢肝肺,讓他們折騰去吧!
父女兩個前腳出來,后腳屋門就被用力關上了。
楊若晴瞅著那關緊的屋門,怒極反笑。
好,很好。
你們這會子拽,等會事兒鬧大了,莫跟我這哭!
“爹,大哥,這里怕是還要一會兒,咱先去吃點東西再來吧?”
她招呼楊華忠和楊永仙。
“也好。”
三人于是出了醫館,在附近的一家早點鋪子坐了下來。
她給楊華忠叫了一碗肉絲面。
鑒于楊永仙暈車,她給他點了一碗紅薯稀飯,外加兩只白面饅頭。
至于她自己,也只是喝了一碗粥。
心里記掛著五叔,楊若晴實在沒有胃口。
楊華忠一臉的憂心,問楊若晴:“晴兒,那個徐大夫的綁法當真不湊效?”
楊若晴點點頭。
“我為五叔擔憂。”
她道,手里的筷子,心不在焉的攪拌著碗里的粥。
楊永仙也放下了筷子,皺著眉頭。
“但愿不要出大岔子。”他道。
楊若晴扯了扯嘴角。
要么就不出岔子,出了,就小不了。
哎,但愿,但愿老天保佑。
保佑那個固執迂腐又死好面子的徐大夫,能夠僥幸過關吧!
也保佑五叔少遭罪!
三個人吃過了,楊若晴去結了賬,攏共是十五文錢。
她又添了五文錢,讓伙計包了五只包子帶身上。
三個人回到醫館。
老楊頭,楊華安和楊華林還有楊永進幾人都在屋門口,或站或蹲。
瞅見楊華忠三人回來,楊華林問:“老三,你們去哪了?”
楊華忠道:“吃早飯去了。”
楊華林的眼睛隨即在楊華忠三人手上打轉。
瞅見楊若晴手里拿著的油紙包,楊華林的眼睛瞬間亮了。
又見楊若晴拆開油紙包,拿出一個熱騰騰的包子遞給楊永進。
楊華林更是笑瞇了眼:“胖丫不賴,還曉得給咱帶吃的。”
他說著,朝楊若晴伸出手去接包子…
楊若晴無視他伸過來的手。
把油紙包合攏,重新塞回了懷里。
楊華林傻眼了,站起身。
“胖丫你幾個意思啊?咋就給永進包子不給咱?”
他大聲質問。
楊若晴扯了扯嘴角。
“我掏錢買的包子,愛給誰給誰,二伯你管不著!”
“哎呀!”楊華林氣了個倒仰。
他朝楊華忠這嚷嚷:“老三你們這也忒不地道了吧?自個吃飽喝足,我們這還餓著呢…”
楊華忠一臉無辜的道:“我家的錢,都是晴兒收著,我也沒轍啊!”
楊華林氣得翻白眼,又跟老楊頭那控訴。
老楊頭心里擱著一大堆的事兒呢,聽到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兒,很是不耐煩。
“都啥時候了?還在為幾口吃食犯急?沒出息!”
老楊頭沉聲怒喝。
楊華林悻悻閉了嘴。
眼巴巴的瞅著楊永進把包子掰開,遞了一半給楊華安。
楊華林吞了口口水。
他來的匆忙,身上也沒帶錢。
錢都在老楊頭手里收著,好餓啊!
“爹,啥都甭說了,先給我幾文錢,讓我去買兩只包子墊吧下肚子!”
楊華林又道。
那邊,老楊頭沉聲道:“還吃包子呢,咱家都快要砸鍋賣鐵喝西北風了!”
楊華林道:“哪那么嚴重啊,咱先前不是都跟王洪全那商量好了嘛,王栓子那,頂多賠個二兩銀子了事。”
“老五這醫藥費,我剛也打聽了,五百文錢撐死!”
老楊頭唬了楊華林一眼:“被山賊搶去了二兩銀子,車馬行被搶的馬,還得賠錢!”
“那馬,少說得十五六兩銀子啊!咱的家底都空了!”
老楊頭嘆息著,一張老臉愈發憔悴!
老楊家其他人,都不吭聲。
楊華林也不再喊要吃包子了。
大家都在沉默著,日頭從東面緩緩升起,可這氣氛卻異樣的壓抑。
楊若晴目光閃了下,棗紅馬能值十五兩銀子啊?
要不要…給倒賣了呢?
就在這時候,屋門突然開了。
醫館里的一個伙計慌慌張張跑出來。
眾人忙地圍攏上去。
“咋啦?”老楊頭忙問。
小伙計瞅見這一幫子老少爺們,有些不敢說。
被楊永進一把拎住衣領口:“快說,到底咋回事?”
小伙計道:“里面那位發燒了,手臂全腫了,我得趕緊去找我師父來…”
老楊家人傻眼了。
丟開小伙計,眾人一窩蜂進了屋子。
楊若晴也跟在后面進去了。
屋子里,楊華洲躺在床上,一張臉成了豬肝色。
他的眼睛緊閉著,嘴巴周圍起了一圈的火泡。
嘴里,還在說著胡話。
楊永進急得快哭了,大聲道:“五叔這是咋啦?先前不是還好好的嘛?”
楊華忠一臉凝重:“還真被我閨女說對了,老五額頭跟炭火似的!”
楊永仙咬牙切齒:“該死的庸醫,武斷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