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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自取其辱

  “我是外人嗎?”沐子川指著自己的鼻子反問,手指微微有些顫抖。

  他跟她,可是打小就定過婚約的!

  打從她會走路,她就像跟屁蟲一樣粘著他不放。

  他從前在鄰村的私塾念書,她每日都跑過去在私塾門口便玩泥巴邊等他。

  走在村子里,只要有他的地方,都會有她。

  她又傻又胖又丑,她的世界一片混沌,可是卻獨獨認得他!

  為了擺脫她的糾纏,他央求母親托了嘎公和舅舅那邊的關系,去了鎮上的學堂。

  他一直在躲她,躲了好幾年。

  現在,他不想躲了,甚至想要主動去靠近她。

  可是,她的眼里,卻再不看他了。

  做人怎么可以這樣?怎么可以!

  聽到沐子川的問,楊若晴就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

  “你姓沐,我姓楊,咱非親非故的,不是外人是啥?”

  她笑瞇瞇反問,“還有啊,虧你還自詡是讀書人。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你一個讀書人不好好念你的圣賢書,跑去聽村婦們嚼舌根子的話,秀才郎啊,你對得起孔圣人不?”

  一番話,堵得沐子川啞口無言,面紅耳赤。

  他發現再占得住理兒的事情,只要跟晴兒辯駁,都得落于下風。

  這丫頭,從前話都說不清,如今咋這般刁鉆古怪呢?

  這般的牙尖嘴利,說得竟頭頭是道。

  一點都不讓人生厭,反倒越發想要去欣賞她了!

  可是,瞅到那籃子里面折疊整齊的男式衣服。

  沐子川嘴角還沒散開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晴兒,我不跟你辯駁,我會用事實來證明給你看,我和駱風棠,到底誰才是能值得托付終身的!”

  不待她回應,沐子川轉身,毅然離去。

  留下楊若晴愣在原地,歪著腦袋瞅著他單薄清瘦的身影漸行漸遠。

  這酸書生,啥意思啊?

  聽這話音,難不成,他對退婚那事兒反悔啦?

  把姐姐當啥了?

  路邊的大白菜,想買就買?不中意就退貨?

  切,死書生你說話小心點兒,再說這種混賬話,一巴掌拍飛你!

  徑直來到了老駱家,駱鐵匠正愁眉苦臉的蹲在灶房門口抽旱煙。

  瞅見楊若晴進院子,駱鐵匠的眼睛亮了一下。

  趕忙兒拔出嘴里的旱煙桿子迎了過來,“晴丫頭你來的正好,幫我勸下棠伢子。”

  “他又咋啦?”楊若晴詫問。

  “我讓他在床上趴著養傷,他非不聽,硬要下地干活。”駱鐵匠道。

  “那他昨日后來燒了沒?”她又問。

  “那倒沒有,喝過粥就睡了一日,夜里吃了一點!”

  “那就好。”楊若晴點頭。

  “可他天才剛亮就去挑了水家來,還掃了院子,這會子正在后院那劈柴呢,攔都攔不住!身子還沒好全,萬一觸動了咋整?”駱鐵匠很是沒轍。

  楊若晴道:“駱大伯莫急,我去喊他回來歇息。”

  她于是把篾竹籃子交給了駱鐵匠,讓他去把那碗玉米糊糊給熱下,自個去了后院找駱風棠。

  后院,駱風棠正抄著手里的斧子,埋頭劈柴。

  一雙袖子擼到了肩膀的位置,露在外面的臂肌,結實而勻稱。

  一根根比成人大腿還要粗壯的木樁子,在他的斧頭下,跟砍瓜切菜似的,瞬間被劈成兩半。

  一側的地面上,已經堆了好多劈開的硬柴。

  “傷口還沒結痂就跑來做力氣活,回頭崩開了又得費事兒,你小子是存心想讓我看你屁股看到眼睛長針眼么?”

  一道清脆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駱風棠高高舉起的斧子,在頭當頂頓了一下。

  女孩兒的話,讓他的臉刷一下又紅了。

  垂下手里的斧子,他轉過身來。

  女孩兒雙臂環保在胸前,正靠著黃泥土石壘的院墻站著。

  見他轉過身,她笑吟吟瞅著他。

  “睡了一整日,身子好多了,力氣也回來了,這點活不算啥!”他說道。

  楊若晴白了他一眼,放下雙手走了過來。

  “你那天失了那么多血,虧了元氣,得在床上躺個三五日才能下地。”

  她走到了他的跟前,踮起了腳。

  抬起袖子輕輕點拭著他頭上和臉上的汗珠。

  她的衣裳,是用皂角粉來洗的。

  為他擦拭汗珠的時候,皂角清新的香味兒,鉆進他的鼻息里。

  他暗暗深吸了一大口。

  晴兒…真香!

  “你瞧瞧你,這都流虛汗了。”

  擦拭完了,她退了回去。

  鼻息間的香味兒消散了,他的心里忽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趕緊回屋躺著去,莫要急著這一時半刻的。等你身子好完全了,還怕沒重活兒給你做嘛!”

  她的聲音再次傳來,人已經率先轉身朝前面屋子走去。

  駱風棠遲疑了下,放下了手里的斧頭,屁顛著追了上去。

  西屋里。

  楊若晴正彎腰給他拾掇床鋪。

  她就沒見過一個人,可以把床鋪睡成這樣子的!

  她覺著自家的豬窩,都比他的床鋪要干凈,舒適。

  瞧瞧這被單被套還有枕巾,破破爛爛千瘡百孔就罷了。

  上面一股子怪味兒,怕是老長一段時日沒洗過,也沒見過日頭。

  這兩日天陰沉沉的,曬不了。

  于是,楊若晴只得把他床上的被子抱起來,抖掉上面的灰土。

  再重新把被子鋪好,枕頭放平。

  做好了這一切,她轉身朝站在屋門口正瞅著這邊的駱風棠招招手:“過來,躺上來吧!”

  駱風棠依言而行,躺了上去,側著身子靠坐著,盡量避開傷口的部位。

  他的一雙眼睛,跟著楊若晴的身影轉。

  看她在那踮著腳摘下前后窗戶上的篩子,又看她把屋子中間的那只木盆撿起來,挨著墻角靠著。

  她又俯下身,把床底下東一只,西一只的鞋子歸攏到一起,放到窗戶外面吹。

  駱風棠總算是看明白楊若晴在做啥了。

  他出聲道:“晴兒,甭忙乎了,回頭等我傷好了,我自個拾掇屋子。”

  “你拾掇個屁呀,你要能拾掇屋子,這屋子至于這樣嘛?”

  楊若晴撩起眼皮子瞅了他一眼,有點好笑的道。

  “剛好我今日得空,還是我來吧,你歇著就成!”

  說話的空隙,她已經拿來了笤帚和簸箕,輕輕掃起了地兒。

  駱風棠被她堵得啞口無言,漲紅著臉坐在床上,看著她掃地,擦洗窗臺和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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