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跟楚帝動手,在某種程度上,是在消化力量?”
“差不多。”
呃——
突然覺得楚帝,有點兒可憐是怎么回事?
他瞅了眼一邊,臉色黑成鍋底的男人,露出了同情。
這楚帝都死了,還被這么折騰。
好可憐啊——
看來楚氏的老祖宗,真心不容易當啊。
楚景遇吸口氣。
不知是被氣的,還是鬼氣被吸走的緣故,神色有了幾分蒼白。
他古怪的瞅著楚少年。
“你說魂藩令是你的東西,到底什么意思?”
這會兒他要是,再覺察不出來。
那魂藩令跟他們以往所用的魂藩令,是完全不一樣的,就有鬼了!
她眨眨眼,扭頭瞅著他。
“楚皇帝呀,爺原本是想找你的。”
“嗯?”
他擰眉。
“找我干什么?”
“無主域的結界松弛了呀,很多東西都從那里頭跑出來害人,你回去找你上司,讓他集結下人,一周后,大家一起將結界加持一下,不然藥丸呀。”
楚景遇雙眼一凝。
完全沒注意到,話題被拐跑了。
沉聲問:
“什么時候的事?”
“就之前呀,界內的過來找總統,讓他回去。”
“總統?這怎么又跟總統扯上關系了?”
他奇怪的看著面前的小丫頭。
“你們怎么搞的亂七八糟的?”
誰知。
那小丫頭斜他一眼,扯扯嘴。
“總統是楚大將軍,新上任的。”
楚景遇默了默。
“哦。”
這么說的話,到是能理解了。
楚夜寒沒魂藩令。
界內的就算找他也沒用。
畢竟,沒有魂藩令的中陰界主。
是不被天道承認的。
不被天道承認,就不能絕對壓制。
亦是無法召集人手去維持結界的。
不是!
等會兒!
楚景遇的臉色驀的一變。
“操!”
他咒罵一聲。
像是想了什么重要的事,身形一閃,瞬間消失。
幾人眨眨眼。
什么情況?
誰知,下一秒他又出現,一把抓住楚少年的手。
“走!快走!”
“嗯?”
她挑眉。
“你干什么?火燒屁股了?”
“少廢話!”
他扯著楚少年,瞬間消失。
留下沈長臨跟拂兮站在沙灘上,一臉懵。
“什么鬼啊這是?”
而被楚景遇拽著的楚少年。
此時出現在總統府里。
總統府的氣息,低迷又壓抑。
甚至還能聽到。
縮起來的,窒息般的嗚咽。
像是絕望的獸鳴。
楚君顧怔了下。
“楚夜寒死了?”
沒死這些人哭什么哭?
還哭的那么慘?
楚景遇沒接話,臉色卻陰沉的駭人。
他握著楚少年的手,力道大的,能將人骨頭捏碎。
楚少年斜他一眼。
“松手啊喂,爺手要斷了。”
可是楚景遇卻沒接話。
拽著她,閃到楚夜寒床邊。
那個前幾日還站在全國人民面前,冰冷又威嚴的男人。
此時卻像破碎的布娃娃一樣。
毫無生息的躺在手術臺上。
身上蓋著白布,筆直又僵硬的躺在那里。
面色透白的,像晨起的清霜。
他的身邊,擺放著很多手術用的工具。
上面沾著很多血。
但那連在他身上的心電儀,卻只呈現一條直線,毫無波動。
“還真死了?”
她的神情怔忡了下。
有些困惑,還有些迷茫。
這個人就這么死了?
怎么感覺有點兒像是在,開玩笑呢?
她站在那里。
瞅著為他輸鬼氣,續陰命的楚景遇,眨了眨眼,并沒什么多余的反應。
門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
嘭的一聲。
門被撞了開。
慌亂又懼怕的楚老爺子,踉蹌的走了進來。
卻看到一身白衣的少年,跟一身紫袍的男人。
他唇角發抖的站在那里,嘴巴開合數次,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門外的幾人,一看到里面站著的少年。
強忍的悲痛,似是有了宣泄的入口。
聲音哽咽顫抖。
“嗚嗚,少爺——”
可是那被他們呼喚的少年,卻并沒有給予反應。
過了很久,盛亮的天光,逐漸褪去,黑暗蔓延襲來。
而那一直,不停給楚夜寒輸鬼氣續陰命的楚景遇,慢慢的收回了手。
站在那里,垂著眼,一動沒動。
他這模樣。
讓楚老爺子晃了晃,朝后倒去。
楚十一幾人,手忙腳亂的將他扶到一邊坐下。
“出,出去。”
蒼老顫抖的聲音,哽咽的傳進楚十一幾人的耳朵。
楚十一幾人繃緊了身體,慢慢的退了出去。
在他們關門的瞬間。
楚老爺子慢慢開口。
“把宛渃接過來——”
嗒的一下。
鐵骨錚錚的楚家軍,終究落下了淚。
楚景遇吸口氣,心中酸澀又疼痛。
他扭頭看向一邊,神色清淺卻,完全看不出一絲悲傷的少年,怔了下。
有些難以置信的問。
“你,就這樣?”
她眨眨眼。
“哪樣?”
“他是你父親——”
“前的。”
楚景遇余下的話。
全被這個‘前的’給拍了個粉碎。
他難以理解,又難以相信的,盯著面前這姑娘看了一瞬。
片刻后,笑了下。
似嘲諷,似尖刻。
眼神更冷了個徹底。
陰森,鬼戾。
“你是我所見過的楚氏后輩中,最冷血的一個,你簡直不配擁有楚姓!”
“縱然因為少時的原因,你被他送走,可他只是想保全你!他做過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了?讓你如此的決絕與狠冷?”
“你知道他都為你們做過什么嗎?濫用身為中陰界主的職權,私自闖陰界,大鬧十三殿,就為了讓你們母女還陽,哪怕把陽壽,全抽給你們都在所不惜!”
“難道這樣還不能夠彌補,少時對你的虧欠?楚君顧!你真冷血!楚氏一族被詛咒的命運,沒人可以掙脫出來,但你卻掙脫出來了,你以為是那么隨便的嗎!”
“這中間又有多少事是別人替你抗的?你知道嗎?又有多少業債是別人替你償還的,你又知道嗎?你——”
“閉嘴!”
“閉嘴!”
緩過氣來的楚老爺子,沖著楚景遇吼。
推門進來的君宛渃,血紅著眼沖楚景遇吼。
吼的楚景遇怔了一怔。
扯扯嘴,自嘲一笑。
“我以為,我就夠自私的了,但為了后輩,為了你們,我還是愿意被禁錮在十三殿,替你們抗下十九殿的懲罰,結果你們就是這樣對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