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早晨一起用膳之后,哥舒寒便上朝面圣去了,至今尚未歸府。
下了朝,他又單獨被常皇召見,出了皇宮又被夜斬汐,直接請到了夜舒樓一聚。但重樓很快就從大管家那里,帶來了若干驚人的消息,既有朝野消息,亦有小道消息。
太子與越王兩派,在朝上堂之上,便爭論起來。兩派唇槍舌劍,針鋒相對,都牟足了勁,想要致對方于死地。
結果,太子謀逆證據不足,純屬冤案,但太子傅陳良器行為不端已被做實。他教唆太子結黨營私,徇私舞弊,證據確鑿。終歸,太子被廢,貶為忠王,常皇令其禁足面壁一年,不得參政。陳良器,大理寺判斬立決,常皇準奏。可憐這位老臣,滿腹冤屈,老淚縱橫,一時悲憤,竟在大殿之上,咬舌自盡。
大殿之上,太子雖未落淚,但聽說回了東宮,終忍不住涕淚交流,傷心至吐血病倒。
緊接著,大理寺傳來消息,高遠在獄中,懸梁自盡了。雖蹊蹺,但仵作驗過卻找不出半點謀殺痕跡,柳氏一脈成功脫罪。
至于汪忠嗣被夫人及女兒,告發收取賄賂一案,常皇一言九鼎要自己御駕親審。于是,汪忠嗣被押送到了宮里,暫無性命之憂。
夜斬汐被常皇正式收為義子,并賜封夜王,繼任汪忠嗣之位,轄制十五萬鐵魂軍。
雙喜臨門的,聽說蓮弱塵有喜。夜斬汐的父親夜峰,與母親云光郡主舒顏,終于接受了這個準兒媳。她將成為夜王側妃。但,常皇同時又將中書令宇文冕之嫡女宇文慧,賜婚夜王為正妃。恐怕這位夜舒樓的花魁,未來之路亦并不好走。
更驚人的消息,同樣被封王的還有哥舒寒。他成為了大常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異姓王——西涼王,兼任鳳翔、隴右、涇原三鎮節度使及暗軍元帥。這簡直朝局中突然殺出來的一匹黑馬,橫空出世。
風云變幻,只在朝夕。福兮禍兮,焉知所依?
“恭喜主子,三日后,您就是名正言順的西涼王妃了。本來皇上也想賜給郎君兩位側妃,咱們郎君斷然拒絕,可見與您情深義重。這下府里可熱鬧了,若婚禮和受封同時舉行,紫萱那邊得開始準備,西涼王正妃品階的鈿釵禮衣了。”
重樓繼續眉開眼笑道:“奴婢們都說,主子天生旺夫之像,正宮之風范,您和郎君土庫堡并肩一戰,已成為長安佳話,聽說連常皇也要召您入宮覲見,屆時必有更多賞賜。汪帥的案子您不用掛心,有夜王和咱們王爺在,必能平安脫罪。”
“常皇,居然召我入宮覲見?”明月夜一愣,遂而冷笑:“他老人家輕而易舉就廢了太子,又同時新封了兩個異姓王,來制衡越王。咱們這位皇上,還真雷厲風行呢,好大的手筆。”
“這個,奴婢們可不懂。”重樓歪了頭,顯然并未聽懂其中涵義。
“重樓,為何湜琦苑外面增設了這么多士兵把守?據說,若無郎君令牌,不許人進出。”明月夜淡淡道:“這是…防著我嗎。逃婚?連景天都格外緊張呢。”
她似笑非笑看看站在一邊的景天,那姑娘表情淡淡,但眼神卻犀利而謹慎。
“主子還真想多了,景天以前是暗夜山莊的頭牌女殺手,郎君讓她時刻不離主子,就是為了護您周全。湜琦苑外的兵士都從暗軍直接調過來的,想必郎君必然得了什么消息,不然不會如此緊張主子的安危。”
重樓猶豫片刻道:“主子在長安,可有什么仇家?您剛到長安那日,有號稱將軍府的仆從,給咱們府邸送了各色水果糕餅,據說都是您以前喜歡的口味。此次知道主子回來特地做好送來的。但雪見在里面發現了少量的夾竹桃和麝香…這些伎倆宮里早就用得夠不夠了,一點不高明,卻不知什么人要來害主子呢?”
“將軍府,那必來自將軍夫人柳江云。她的腦兒仁怎么還那么大點兒,不帶長大呢?”一直蹲在果籃里,正在狂吃水果的流千樹,聽了這話,終于忍不住慨嘆道。
“或許,也是敲山震虎吧。看來,她和汪慕雪,這次也要孤注一擲。”明月夜冷笑道:“重樓,那這幾日可有一位姓溫的公子來找過我?”
重樓猶豫,回答模棱兩可:“若無郎君準許,暗軍守衛不會放任何人進府的,人或書信都一樣。”
恰時,左車已經一陣風般,沖進了湜琦苑。
“恭喜王妃,賀喜王妃,郎君…不對,是咱們家王爺,讓奴才趕緊回府,著暗軍護衛送王妃,即刻前往夜舒樓,說是要和夜王殿下、夜王妃商議汪帥之事。”他倒頭就一拜,一口氣說完了話,才抬起腦袋,骨碌碌轉著大眼睛,眉飛色舞道:“左車賀喜及時,主子可有賞賜?”
“嗯,及時,及時送你進宮,伺候皇上如何?”明月夜冷笑一聲:“別王妃、王妃的亂叫,我可還沒嫁給你那黑心郎君呢。再說,我要你帶信的事兒,可做得妥協?”
左車倒吸一口冷氣:“您是奴才的祖宗,行嗎。讓奴才給溫亭羽送信,郎君可真會讓奴才斷子絕孫的。”
“好一個忠心耿耿的奴才,那我才不想去什么夜舒樓,見什么夜王白王之類。你自己坐著肩輿去吧。”明月夜半瞇著雙眸,似笑非笑道。
“別介啊,祖宗主子,外面肩輿都備好了,趕緊更衣吧。”左車諂媚道:“您可憐可憐左車,奴才家里八十歲的祖母,奴才體弱多病的老娘,可都指著奴才呢…”
重樓聽罷,捂著嘴不禁笑了,她轉了轉眼睛,靠近明月夜,在她耳畔悄悄說:“主子何必難為奴婢哥哥,他的膽子并不比針鼻兒大多少,奴婢有個妙法兒,您讓流千樹躲進肩輿。奴婢跟腳夫說好,繞些路便是,快到了地方就放流千樹下來。辦好事情,再回來就是。誰能攔得住,咱們雪貂靈獸王子大人呢。”
“還是重樓姑娘有見地,小爺來去自由,誰也攔不住,哈哈…”流千樹得意的跳上一只蜜瓜,心滿意足,隨后又漫不經心的問:“那個,那個血雕,平日可在將軍府里?”
“自然在暗軍軍營,離咱們府里不算太近。”重樓道。
“妥妥的,丫頭,小爺給你送信就是。那呆子肯定在光熙商會的長安分會唄。”流千樹跳到明月夜肩頭:“我也正好溜回汪府,看看情況,可好。”
左車倒吸一口冷氣,一把拽過重樓,低低威脅道:“你傻啊,那溫亭羽可是咱們郎君的情敵。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腦袋被驢踢了嗎?”
“以前也沒聽你提起過啊。再說,你看咱們郎君和娘子又相配又恩愛。哪兒還容得下什么情敵。再說,有什么男人,還能比咱們郎君更好呢?長得好看,武功高強,有錢有勢,對娘子又這么好。”重樓翻了給白眼,跺了下左車的腳,不客氣道:“還不趕緊滾出去候著,我們主子要更衣呢。怎么這么沒有眼力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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