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莫不凡》的第一個故事就大受歡迎,這給了皇帝很大的信心。之后,除了處理朝政事宜外所有的時間跟精力都放在寫話本上了,他去后宮的次數銳減。皇后有易安做靠山加上也有手腕壓制住了幾個嬪妃,所以后宮一時之間非常地和諧。
辛苦付出總有回報。也因為有了經驗皇帝之后三個月寫一個故事,有符景烯幫著把關后面的故事并不遜色第一個故事。不過一年多這些故事就傳遍了各州府了。當然,能迅速推廣是易安在暗中推了一把。
皇帝不使幺蛾子了,易安的日子過得特別舒心。可惜在看到符景烯上的折子以后,心情就不美了。
將折子扔在書案上,易安揉了揉額頭。
墨雪走過去說道:“太后,奴婢給你揉吧!”
等易安心情平復下來以后,墨雪說道:“太后,急也無用,不管碰到什么事總有解決的辦法。”
當初剛執政的時候內憂外患,可現在天下太平了。就算是難事,也不可能難得過當年了。
易安說道:“剛才那道折子是符景烯的辭呈。”
墨雪驚得都忘記按摩了,回過來神來不相信地說道:“怎么會呢?符相今年也才五十六歲,還很年輕。”
對許多人來說五十六這個年齡或許很大,畢竟民間有一個說法是六十古來稀。但首輔一職有其特殊性,不僅要有政績還得有足夠的資歷。所以首輔一般都是五十以上的人擔任。當然,也有本身天縱奇才被皇帝看重年紀輕輕就擔任首輔的,符景烯就是其中一個。
易安說道:“我也以為看錯了,反復看了三遍。符景烯想辭官,清舒之前一點口風都沒透。”
墨雪幫著清舒說話:“或許這事符相瞞著二姑奶奶,她也不知情。”
易安聞言失笑道:“別人或許會不在意妻子的意見,但符景烯不會。這么大的事他肯定要跟清舒商議的,不得清舒的同意不會上這道折子。”
墨雪相信易安的判斷,但她卻想不明白此事了:“符相這般年輕,二姑奶奶為何會同意他致仕?”
“明日請她進宮一問就知道了。”
清舒前兩日休沐,然后帶著三個孩子去郊外的莊子住了。說起來這程氏確實能生,生了四個都是兒子,清舒抱孫女的夢想泡湯了。
當日傍晚,清舒與符景烯先后腳到家。看著她一臉地疲憊,符景烯很心疼地說道:“說了等我休沐時帶他們去,你就是不聽,現在累著了吧?”
清舒給了他一記白眼,說道:“你過年承諾孩子們帶他們去莊子玩,這都四個多月了還沒兌現,孩子都要懷疑你的信用了。若不是幫你挽回信義,你當我愿意帶他們三個出去啊!”
源哥兒跟著她娘去了合洲,到現在還沒回京。所以這次清舒是帶了巍哥兒跟長鳴以及朵兒去的郊外莊子上。三個孩子都大了能能打理好自己的事情,所以吃喝方面不用清舒管。但幾個孩子求知欲太強了,到了莊子不管是在田里還是山上一直問個不停,問得清舒頭昏腦漲。
符景烯笑著說道:“都是我的錯,是我當日不該胡亂承諾他們。不過你放心,我今日已經交了辭呈了,等辭了官就有時間照料家里跟孩子們了。”
清舒可沒他樂觀,說道:“你就別想了,易安是不會批復的。你啊,還是安心再干幾年吧!”
符景烯也知道太后不會輕易讓他致仕的,畢竟他是用順手的人:“我也沒指望她一下就答應,慢慢來吧,反正六十之前我一定要致仕。不然,到時候我就裝病。”
清舒很無奈地看著他,說道:“明日易安肯定會召我入宮,我明日好好跟易安說說,爭取讓她早些同意你回家帶孩子。”
雖然她覺得符景烯現在年歲不大致仕太可惜,但他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辭官所以清舒不會阻攔。
符景烯樂呵呵地說道:“那這事就靠你了。”
第二天清舒杠道衙門,屁股還沒坐熱就被易安宣召進宮了。一到御書房門口,很快就被墨雪引進去了。
易安看到她,放下手中的朱筆直截了當地問道:“符景烯上折子說要告老,這事你知道嗎?”
清舒點頭道:“昨晚他告訴我了。”
易安一聽就明白了,說道:“也就是說他之前就跟你提過這件事,而你并沒有反對。”
清舒搖頭說道:“我反對了,但沒用。他與我說,從記事起他就不敢停下腳步。四歲為活命加入飛魚衛;十歲拜了名師為了得一個好的前程拼命讀書;娶了我有了孩子后,為了不讓我們被人欺負努力往上爬。這些年就一直在拼命,從沒停下歇一歇。”
“我與他說走到今天不容易,辭官太可惜了。但他與我說他太累了想停下腳步好好享受生活,希望我支持他。”
易安說道:“可是現在朝堂都離不開他的。”
清舒聽到這話笑這說道:“朝堂上不能少了的人是你,不是他。沒有你坐鎮,天下很可能會大亂,但景烯沒這般重要。他辭官你可以再提拔一個或者暫不定首輔也行,最多就是幾位閣老多受些累。”
現在新政已經推行成功,而且有易安坐鎮,符景烯就是退下來也不會再有變故了。
易安說道:“清舒,我不會批復的。”
這也早在清舒的預料之中,她說道:“我也是這般跟他說的,但他說想當首輔很難,但不想當首輔卻很容易。不過你放心,我會勸他,就算要辭官也得你找著合適的接替者才行。”
易安看著她道:“清舒,他走到今天不容易,現在這般輕易放棄你就沒有不舍嗎?”
清舒還真沒這個想法,她說道:“我最開始不同意他致仕不是舍不得,而是擔心他忙習慣了突然閑下來會不適應。只是他說了,等退下來就幫著管下家里的事教導好幾個孩子,然后也著一兩本書。寫得好就印出來給人看得個好名,寫得不好就當自娛自樂。”
得了,連辭官后的生活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可見是下定了決心。雖然心里不樂意但易安也清楚,就算她壓著不同意,符景烯也有的是方法達到目的。就如他所說,想坐上這個位置千難萬難,但不想要這個位置有的是方法。
易安看著清舒,問道:“那你呢?你也準備致仕?清舒,我們之前可說好了你要與我同進退。我沒退下來,你也不許辭官。”
清舒莞爾,說道:“你忘記我的夢想事什么了?我現在還只是個侍郎離尚書還有一大截,怎么可能辭官。”
得了這話易安頓時安心了,當下笑吟吟地說道:“清舒,我就知道你不會食言的。”
只要清舒在京符景烯肯定不會獨自離開的,到時候朝堂有事一樣可以尋他幫著解決。
“放心,我會跟你同進退的。”
只是讓易安沒想到的是,她同意符景烯致仕云祺卻不答應。至于原因很簡單,要是符景烯致仕以后想見他就沒現在這般容易了。符景烯現在是內閣首輔,他白日里隨時都能見到人了。可若是符景烯辭官了,可能就會去合洲或者云南到時候再想見他就難了。
符景烯覺得這完全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一臉著惱地與清舒道:“早知道我當日就不該提議他寫話本,而是幫著太后一起責罵他,那他現在肯定巴不得我滾蛋呢!”
他當時看皇帝總為女人跟易安鬧別扭,怕太后氣出個好歹才出了這么個主意,沒想到最后坑了自己。唉,所以說好人做不得。
清舒笑著說道:“我相信在這段時間內你會說服皇帝。”
這個符景烯還真沒把握,說道:“皇帝是一根筋的人,除非有什么特殊原因,不然他認定的事很難改變。所以短時間內,他不會同意我辭官的。”
清舒抿著嘴笑道:“沒事,離你六十還有四年,四年時間你一定可以勸服皇上的。”
符景烯的頭一道辭呈是直接交給易安的,所以知道的人極少消息瞞下了。不過隔三個月他又上了一道辭呈,這一次皇帝仍不答應,只是辭官消息再也就瞞不住了。
小瑜得了這消息趕緊跑來找清舒,問道:“我聽聞太后容不下符相要他告老,清舒,這消息是假的吧?”
謠言往往與現實大相徑庭,這點清舒早就習慣了:“不是。太后跟皇上都很倚重景烯,是景烯自那次昏迷醒來后就受不得累。他怕自己再這樣辛勞下去沒幾年活了,所以想致仕好好養身體。”
“真的?”
清舒看著她,故作不高興地說道:“我什么時候騙你了?還有,你是不是懷疑易安想要卸磨殺驢了?小瑜,你與易安也是多年的姐妹,哪怕現在因為一些理念不合也不該這般想她。”
小瑜趕緊搖頭說道:“我沒懷疑太后,只是擔心有小人作祟。清舒,符相準備致仕,你呢?”
清舒很無奈,每次聊起這個話題大家都要落在她身上:“我沒那么快,最少也得六十多才會退。”
“符相能同意?”
清舒笑了下道:“他說前些年都是我為家庭做犧牲,以后讓我將心思都放在公務上,爭取致仕前當上戶部尚書。”
聽到這話,小瑜不由道:“清舒,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這么多年符景烯不僅對你一心一意,還樣樣都以你為重。”
前面半句話認,后半句話清舒可不贊同:“這些年他是以公事為重,我跟孩子排在第二。”
說完這話,她笑著道:“你也不用羨慕我,衛方對你也挺好的。”
小瑜不由一嘆,說道:“他對我是很好,但對沐晨跟沐晏兩人卻總隔著一層。我也知道這不能怪他,就是我自己也做不到對四個孩子一視同仁。”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自己都偏向沐晨三兄弟,自也不會要求衛方去幫襯沐晏了。只是有時候想到一些事心里不是滋味。
清舒有些意外地看著她,說道:“你說這話,表明心里還是怪他。你以前從沒這般想過,馮氏在你跟前說了什么以致讓你對衛方都有意見了?”
馮氏都能影響到心志堅定的沐晏,小瑜更不在話下了。
小瑜神色一頓,趕緊搖頭道:“沒有,只是想起幾個孩子的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清舒靠在貴妃椅上,說道:“小瑜,自小到大你就耳根子軟容易受身邊人的影響。可你現在不是孩子了,你已經是做祖母的人。什么話不該聽,什么事不能做,你心里應該有數。若連這些都做不到,過得不好也怨不了誰。”
小瑜抬頭看著清舒,不解地說道:“你我姐妹這么多年怎么還跟我打起了啞謎,有什么話直說就是。”
清舒很直白地說道:“這些年你一直都在抱怨。以前抱怨三個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都不貼心了,現在得償所愿兒媳婦跟孫子孫女都在身邊你又抱怨衛方偏心親兒子。可是你有什么資格抱怨他?”
為什么易安后來不待見小瑜了,不是她變得啰嗦跟嘮叨了,而是覺得她變得不知足。因為不知足,所以總在抱怨。
不等小瑜開口,清舒繼續說道:“不管是作為丈夫還是繼父,衛方都稱職。反觀你,不管是作為妻子還是繼母都不合格。小瑜,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對你來說誰才是最重要的?別等失去以后再后悔,到那時就晚了。”
每個人的容忍都有限度的,若是小瑜再這樣下去夫妻肯定要離心。為了幾個不貼心的兒子跟衛方離心離德,那就太糊涂了。只是清舒也不知道在小瑜的心里,三個兒子與衛方誰更重要,所以這話不能直白地說而是要她自己去想然后做選擇。
小瑜快到家了還沒明白清舒剛才那話的意思。在車夫的提醒下,她回過神來了,不回家又去了國公府。她想不明白,但嫂子那么聰明肯定能明白。
雷氏確實是一聽就明白了,說道:“她的意思是世間沒有兩全之法,你要一直顧著兒子不管妹夫夫妻遲早會離心。你要是以妹夫為先,就不要管三個孩子由著他們去。”
“他們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不管。”
雷氏說道:“所以清舒沒有直說,要你自己去選。”
小瑜心里有些亂,難受地問道:“嫂子,他們都是我最親的人,這個讓我怎么選?”
雷氏覺得她傻,這兩者哪還需要選:“沐晨跟沐晏他們都娶妻生子也都有了前程你還要管什么。反倒是衛方,他是要與你白頭偕老的人。”
也是妯娌兩人親厚并且小瑜幫她良多,不然這話她是絕對不會說的。
見小瑜沉默不語。
雷氏當即明白為何清舒不直說了,她也不愿再多說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別做讓自己后悔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