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夫人先罵了顧老夫人一頓,然后就與她一起去找了青鸞:“你外婆糊涂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青鸞看向顧老夫人問道:“外婆,我還是那句話,你想怎么寵著順著都隨你,但我跟姐做不到。”
顧老夫人難受地說道:“我只是想讓你們接她到身邊奉養,這對你們來說又不是難事。”
青鸞這次半點沒給顧老夫人留情面,說道:“不難?她改嫁沈家已經不是林家婦了,姐夫跟經業不認她都可以。”
“青鸞,你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青鸞氣得聲音都不由大了起來:“我還想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當年我姐才五歲你就丟下她帶著娘去了平洲。她當時還只是一個孩子,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孩子,你不照顧她反倒是一心放在娘身上。”
“是,她是你的女兒,你先顧她我們都理解。但你憑什么要求我跟姐也要像你一樣那般待她?她當年對姐干的那些事,別說是親娘,稍微有心的人都干不出那樣的事。姐沒與她斷絕關系已經仁至義盡,你竟還怨她狠心?”
說著說著青鸞眼眶都紅了,她哽咽道:“你總抱怨姐姐親疏不分。人家傅先生帶姐去金陵求學,陪著她度過了最難的幾年,現在又幫姐帶孩子。你呢?除了早年間給了錢這些年你又為姐做過什么?可姐并沒怨你而是一直憂心你養老的事,為了讓你頤養天年讓舅舅回平洲照顧你,給沈伯父寫信讓娘回來陪著你,你還要她怎么樣?”
“一定要接了她到身邊奉養就是孝順你了。可你也不看看她的德性,到誰家誰家就得雞犬不寧。”
顧老夫人辨別不過就一句話:“林青鸞,她是你娘,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呢?”
青鸞幾乎是吼的:“我跟姐肯定是上輩子造了什么孽,這輩子才修來這樣的爹娘。”
“你、你…”
青鸞眼淚都出來了:“外婆,你但凡心疼我跟姐,哪怕只一點點都不會提這么無理的要求。還是說你希望我們的日子雞飛狗跳不得安寧才高興。”
顧老夫人只希望顧嫻晚年能兒孫環繞膝下,其他根本就沒想。不是想不到,而是她故意忽略不愿深想。
青鸞擦了眼淚說道:“我今兒就將話放在這里,我跟姐會保證她晚年衣食無憂。至于讓我跟姐接她到身邊奉養就別想了,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早些將話說明白也省得將來沒完沒了的。
祁老夫人什么都沒說,拉起顧老夫人道:“我們回去讓青鸞早些休息,她明日還得趕路。”
兩人走出門后,青鸞擦了眼淚哽咽道:“彩蝶,我姐太可憐了。”
彩蝶心里斟酌了一番后說道:“大姑奶奶以前過得辛苦,可現在卻過得甜甜蜜蜜的,這啊就是眾人說的叫先苦后甜。”
青鸞聽到這話心情才好些。
顧老夫人回到屋里,忍不住老淚縱橫。
祁老夫人卻不會慣著她,說道:“你竟因為她不愿將顧嫻接到身邊奉養就埋怨她,你哪來的臉呢?
這事她事先真不知道,不然不會陪她過去的。
顧老夫人說道:“阿嫻以前是做了許多糊涂事,但她現在已經改好了,我也是不想她晚年凄涼。清舒能讓傅先生住在她府里,為什么就不能將阿嫻接過去住呢?不管如何,阿嫻都是她的親娘。”
祁老夫人也不跟她講道理了,說道:“這事你趁早死了心。這事哪怕清舒答應也沒用,景烯是不可能讓阿嫻住到符家去的。”
“只要清舒答應他會同意的。”
祁老夫人搖頭道:“就沖顧嫻當初對清舒做的那些事,景烯就不可能讓她住到家里。你若真為顧嫻好就別觸怒他,不然他撒手不管沈家的事到時候顧嫻才真的不好過了。”
沈家是有錢,但有錢沒勢一樣沒用,不然當年也不會差點死在孟知府的手中。若景烯撒手不管沈家再被什么權貴盯上,那可就真完了。
說完,她看向顧老夫人道:“景烯那般尊敬你,是看在清舒的面上。若你對她不好,景烯立即就跟你翻臉。”
顧老夫人很難受:“早知道我當年就該帶了她們陪清舒去金陵求學,她們母女說不定不會這般生疏。”
祁老夫人說道:“都二十年前的事了再說這個還有什么意義?還有你現在的擔心完全是杞人憂天,少舟身體很好活個八十不成問題。”
顧老夫人若當心,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念叨這事了。
想了下,祁老夫人道:“要不抱養個孩子給顧嫻養,長大了就讓她陪在身邊。”
顧老夫人想也不想就搖頭:“沈湛傷了她的心后她就說不是親生的養不熟,所以她不可能再養別人家的孩子了。“
祁老夫人沒話說了。顧嫻就是這樣總走極端,喜歡誰呢恨不能將心都掏給對方,不喜歡了一棍子打死。
第二天吃過早飯青鸞就去了碼頭,一直到離開也沒跟顧老夫人說軟話。
以前她是知道自己能過得舒心自是清舒將所有的風雨給擋了,但也僅僅是知道。可去年譚太太的事讓她有了切身的體會,也才明白清舒當年應對他爹以及崔氏有多難。
越是理解她就越心疼清舒,同時也越發的自責。小時候幫不上忙也就算了還總惹事讓她姐擦屁股,這些年沒幫上忙還給她姐添了許多堵。
也是這份愧疚所以顧老夫人埋怨清舒時她才這般憤怒。若沒她姐,他們哪有現在的好日子?也幸虧六歲就離開福州沒跟他們一起生活,不然肯定要深受影響。
其實青鸞自己都沒發現,其實她已經受了影響,只是有譚經業的諄諄教導許多想法被改變了。
彩蝶看她難看的臉色,寬慰道:“太太,別生氣了。老夫人年歲大了有些糊涂了,你就不要跟她計較了。”
青鸞搖頭說道:“她這輩子都是這樣什么都是以我娘為先,其他人怎么樣她根本不在乎。”
“她還說姐狠心,要我說狠心的是她才對。五歲的孩子她就能丟下不管,得多硬的心腸才做得到啊!初初也馬上五歲了,別說讓她獨身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求學了,一日沒見著我都擔心得不行。”
彩蝶也是一個孩子的母親,能理解她的感受:“太太,別想了。”
青鸞搖搖頭沒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