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了幾句后易安就問了清舒在衙門可否習慣,是否有人給她擺臉色。
清舒笑著說道:“盧郎中很照顧我,戶部的官員對我也客客氣氣的。這些啊,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易安笑罵道:“什么看我面子上,他們分明是顧忌符景烯。不過這樣也好,沒人敢刁難你了。”
“還是有人想挑釁的,第一天送來的物件都是殘次品。”
易安收了臉上的笑,問道:“查出來是誰做的嗎?”
清舒搖頭說道:“盧郎中這事他會處理,我就沒派人去查。他對我那般照顧,就給他一個面子了。”
頭次就算了,若再來一次她可不會客氣。
易安不贊同說道:“你啊就是太好說話了。當日就該借著機會將使懷的人抓出來嚴懲,這樣那些不長眼的人也不敢再惹你了。”
這么好的機會白白浪費,太沒用了。
清舒笑了下,說道:“用不了多久他們就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了。”
“這話怎么說?”
清舒從袖子里掏出剛才做好的表格:“你看看。”
易安接過去,看了下后問道:“你上次給皇上砍的表格,也是用的番人數字做的?”
從太祖皇帝開始就開始大力發展海上貿易,所以番人許多的東西也都流傳進中原。這番人的數字跟語言,沿海一帶許多人都會。
清舒給易安簡單解釋了下表格內各項數據的含義,說完后笑道:“看這個表格,比看賬本簡便多了。”
易安認真看了下,然后點點頭道:“這個確實要省事。”
清舒笑著道:“易安,大商鋪早就用這種方式記賬了,可惜朝廷沒有推廣開。”
易安笑著說道:“皇上也有意改變這種陳舊的記賬方式,只是這幾年事情太多顧不上。”
清舒點頭道:“我之前聽景烯說過皇上有意在鴻臚寺等部門試行,只是沒等實施就去了福州。”
戶部是很重要衙門,要試行肯定不可能選它的。
易安看著這表格笑道:“番人的數字簡單明了,用它記賬省時省力,但這個表格那些大商鋪應該還沒普及吧?”
清舒笑著道:“沒有。不過我的商鋪都是這樣做的。賬房先生除了做賬,還要做月表、季度表、半年表以及年表。”
“莫怪皇上說你在算學以及經濟上有天賦,我還不如他了解你。”
“皇上應該是想借我的手推行這種記賬方式。”
易安聽了不由罵道:“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呢?明明自己擅算術經濟,偏在禮部蹉跎了幾年,還想去勞什子刑部。”
那兩年確實不積極,天天在禮部混日子,被罵清舒也沒反駁。
易安也沒揪著這個話題,而是說道:“等你將這些表格都做出來后,我幫你交給皇上。”
至于之后的事就交給皇帝了。不過易安知道,那時清舒肯定會很忙的。
頓了下,易安又道:“不僅賬務,奏折也要他們寫得簡單明些,這樣皇上也不用日日批閱到半夜了。”
看著皇帝那般辛苦易安也很心疼。咳,做皇帝太不容易了,勤勉容易累病,懶惰呢容易被大臣把控成為傀儡甚至亡國之君。易安都不明白,為什么那些皇子要擠破鬧到坐這個位置。
清舒就是抱著這個念頭,才會如此辛苦地從十年前的賬本著手。因為這樣,有更強烈的對比。
“易安,因為工作量比較大,估計得你生產以后才能做完。”
“晚兩個月沒關系,最主要得將表做好,讓他們看了無話可說。”
說到這里,易安冷哼一聲道:“他們不是瞧不起女人嗎?到時候咱們就拿表砸他們臉上,臊臊他們。”
今時不同往日,易安就算真這么做對方也只能受著了,所以清舒也沒勸由著她。
清舒轉移了話題,說道:“昨天收到小瑜的信,她在信里跟我說過完端午,將分院內幾個學習優異的孩子送來京城。”
“之前咱們不是說了一年后再送來京城,你沒告訴她?”
“寫信跟她說了,只是她覺得常州比不上這兒的女學。還說這幾個孩子培養好了,將來說不準能成為我的助力。”
易安有些驚訝,問道:“成為你的助力?她想讓這幾個姑娘入仕。”
清舒搖頭道:“她寫信的時候肯定不知道我進了戶部。只是這事也不知道是她想急于做出成績來,還是被身邊的人鼓動,。”
“那你的意思?”
清舒說道:“我是不答應的。郁歡身上的毛病那么多,誰知道她說的幾個孩子身上還有多少問題。沒經過考驗貿然送到那兒去,對其他的學生不是好事。”
她收學生可不僅僅是看天賦,還得看品性。當然,品性這東西不是一兩次的考驗就看得透。所以平日在學堂先生以及管事也會密切關注這些學生,發現不對就會給以嚴懲。
只是京城這兒的學生,若是犯了大錯可以勸退或者送回到原先的慈幼院。可常州離這兒太遠,送回去也是一件麻煩事。
易安點頭道:“就該堅持自己的原則,不能由著她的性子來。對了,夢蘭這孩子表現怎么樣?”
“還不錯。頭一天去戶部走路都同手同腳的,見到那些官員頭都快低到地上去了,現在已經可以跟兩位書吏正常交流了。”
易安笑著道:“那這孩子進步很大了。”
“嗯,不僅膽子變大了,賬務方便也大又長進,我再教一段時間就可以單獨做賬了。”
“進步這么大?”
清舒笑著說道:“不然我怎么會收她做我的學生。”
“不僅收下了姚夢蘭,府里還藏著一個天資出眾的郁歡,你確實可以嘚瑟。”
清舒哈哈大笑,笑完后看著她隆起來的獨子問道:“你想我什么時候住進宮陪你?”
“你說呢?”
清舒想了下說道:“那這樣,我下旬搬過來。嗯,白天在戶部當差,晚上住你這兒。”
易安不樂意,說道:“你現在在戶部也是做表,將賬本跟卷宗搬過來這兒做也一樣啊!”
“我現在就搬過來?”
易安點頭道:“跟墨雪與辛嬤嬤她們沒什么可聊的,跟我娘沒說上兩句就得吵起來。現在啊,唯獨你能陪我聊了。”
說得很可憐,但清舒不吃這一套:“想陪你聊天的人,從這兒能排到保定了。”
“人再多,聊不來也白搭!”易安看向她說道:“你現在就給個準話,到底搬不搬?愿意搬我晚些就跟皇上說。”
清舒含笑道:“要我不愿意呢?”
“你敢不愿意?”
清舒雙手攤開,說道:“你都決定了還問我什么?”
易安樂呵呵地是說道:“那就這么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