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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八章 澤水革

  聞人老頭今天的心情特別的爽。

  當然,心情好了,腦子就更靈了,“陸懔,思惠,你們覺不覺得,我們少了什么?”

  陸懔和蔣思惠完全不知道師伯在說什么。

  他們少什么了?

  他們什么都不少。

  功法有師伯、師兄師姐提點,師姐夏舞又會煉丹,所以天一丹他們也不缺。

  仙石,不說他們自己有,就是宗門也還有不少。

  法寶更不缺,女兒和青主兒一人都給他們好幾件,還都是仙寶級的,是她們覺得,他們夫妻能用上的。

  吃的…

  他們家,最多的就是美食。

  靈酒、仙茶真要拿出來的話,師伯都要羨慕。

  “師伯,您是指哪方面?”

  哄老頭,陸懔一向有經驗,當下笑嘻嘻地問,“如果說祖宗堂的供品…”

  “祖宗堂供品有洪家肉就行了。”

  聞人老頭對洪家肉很滿意,理所當然地也就認為,大家都滿意,“老夫是說,我們合歡宗滅門,被人滅得太容易了。”

  什么?

  陸懔和蔣思惠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合歡宗是隱世宗門,據他們一直以來的分析,是因為佐蒙人一直盯著,而師伯和已經過世的師長們,又連著幫刑堂數次,露了行跡,才被洪家和佐蒙人算計了。

  “夏舞、付楨沒回來,又沒有你們的時候,老夫一個人撐得太難了。”

  要不是怕宗門斷了傳承,他絕對不會茍延殘喘,更不會天天在外面做記號,又動不動到天音囑查暗號。

  聞人謙深嘆一口氣,“老夫和洪成志吵架的時候說了,我宗另有護道者。”

  哪有什么護道者?

  他是騙人的,是氣洪成志的。

  但是騙過之后,聞人謙又覺得很有道理。

  當年他們覺得隱世宗門,是不會遇到什么滅門之危的,所以從未想過后路。

  但現在,經歷了滅門之痛,聞人謙覺得自己應該想一想了。

  “你們說我們弄一個護道者如何?”

  陸懔和夫人互視一眼,到都覺得可行,“師伯,我們聽您的。”

  “什么叫聽我的?”

  老頭朝他們吹胡子瞪眼,“合歡宗現在是你們的,這是應該是你們的操心。”

  “…是,我們操心。”

  陸懔很無奈,老爹不講理,師伯也不講理。

  “等夏師姐和付師兄回來,我們一起商量商量。”

  商量?

  聞人老頭好想鄙視他,有大好資源居然都不知道用,“他們認識什么人?就算商量,也給不出什么好人選。

  思惠啊…”

  老頭轉向不怎么說話,但是說話必管用的蔣思惠,“你覺得靈蹊怎么樣?”

  靈蹊?

  到了這時,蔣思惠哪還不知道,師伯從一開始就把主意打在了女兒身上。

  只是,面對老頭期待的眼神,她到底說不出‘不’字,“…下次等她過來,我跟她說,應該是可以的。”

  他們夫妻在合歡宗,女兒與合歡宗就有脫不開的關系。

  做合歡宗的護道者,應該是樂意的。

  “哈哈哈哈,那就這么說定了。”

  有陸靈蹊在,合歡宗未來無憂矣。

  聞人謙在這里哈哈大笑,對刺激的洪成志到底氣不過,硬生生地在在十指指尖各提一點血出來,當它們匯成一滴時,連打手印。

  沒一會,這滴血就被鎖在一個光網小球中,一動一動的,好像活了般。

  洪成志的臉色白了起來,不過,他顧不得他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摸了一枚圓圓玉心,又打出一道道后印。

  玉心飛在半空中,輕輕一顫,無數玉粉紛飛,轉眼間,它就是個鏤空的小玉球。

  洪成志小心地開蓋,把他費了莫大力氣、代價的‘活’血放了進去。

  “禁!”

  一聲叱喝,跳動想跑的‘活’血,在小玉球中安靜下來,再也不動了。

  洪成志觀察半晌,確定沒問題,一連往嘴巴塞了三粒血紅丹丸。

  滅門之仇,不共戴天!聞人謙敢拿洪家人的血肉做祭品,哪怕藏在老鼠洞里,他也要把他挖出來。

  更何況…

  洪成志懷疑聞人謙和所謂的合歡宗護道者就在仙盟坊市。

  被佐蒙人盯上,對聞人謙來說,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仙盟坊市。因為在這里,他隨時可以向刑堂求援。

  憑魯善的性情,也絕對不會不管他。

  洪成志把小小的玉球放入貼著手臂的暗袋里,大踏步走出小院。

  知道陸望老祖在濟水建功,陸靈蹊心情說不出的好。

  對洪家,雖然有仇當場就報了,可是自家老祖還能幫她去找后賬,這感覺…,還是非常美妙。

  因為這份美妙,她很欣然地約了柳酒兒,要跟她一塊到大師父新開的一家面館。

  “大師父也真是的,怎么就不能起個好點的名字。”

  陸靈蹊跟師妹吐糟,“還有你也是,就不能給他算個好點的名字?”

  “大師父說,大道至簡!”

  柳酒兒把大師父鄙視她的話,拿出來鄙視師姐,“憑他的手藝,不需要面館的名字多好,反正再差的名字,到了他手里,要不了三年,就都會是好名字。”

  陸靈蹊:“…”她無話可說。

  大師父的手藝她是相信的。

  但是…

  “我們今天,讓他多弄一點吧!”

  說不過,那就吃垮他。

  吃得他臉綠,叫小姑奶奶滾蛋。

  “…你要弄多少?”

  柳酒兒不介意從大師父那里,多搞點吃的帶著呀!

  她一個人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跟著林師姐就不一樣了。

  “他有多少,我們…分多少。”

  臉可真大。

  不過,柳酒兒喜歡,“好啊!”她矜持地笑笑,“我正好要閉個小關,”修煉之余,拿點美食犒賞自己,是她人生的最大樂事,“不過因為材料的問題,面的種類不多。師姐,你要不要貢獻一點,讓他幫我們做出來呀?”

  因為混沌巨魔人,大師父的面館只有靈雞、靈羊這等二階靈物。

  柳酒兒想要吃好點,就只能多打師姐的主意。

  陸靈蹊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大師父的手藝沒得說,哪怕只是一碗素面呢,我也覺得非常好吃。不過,既然師妹吃不慣…,我也不介意你找大師父開小灶。”

  說的比唱的都好聽。

  柳酒兒哪能不知道,她要被反訛了?

  師兄師姐們,沒一個好東西。

  也就欺負欺負她。

  “咳”柳酒兒生硬地轉移話題,“師姐,現在全天下都在找洪成志,你說,他會跑哪去?”

  跑哪去?

  洪成志狼子野心。

  他能帶著一族的人投入佐蒙人,能用一個計劃,把萬壽宗、太疏宗全都坑上,定是個極為自負,亦極有心計之人。

  那樣的人,能輕言失敗嗎?能沒有一、二后路嗎?

  就好像她,今天叫這個名,明天叫那個名一樣,洪成志…,不管時間,還是精力,看樣子都比她足,也許早就準備好了一個不會被人懷疑的身份。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陸靈蹊看著坊市上來來往往的修士,輕聲傳音道:“我懷疑他進了仙盟坊市,酒兒,要不然,你幫忙算一下。”

  更坑了。

  “沒有洪成志用過的東西,我算不準的。”

  “…用過的東西?”陸靈蹊眼睛微亮,“他用過的玉簡算不算?”

  真有?

  怪不得陸望前輩那么快就去濟水呢。

  柳酒兒的懷疑有些多,“可以試一試。”

  既然陸望前輩和師姐已經把人家往死里得罪了,那…還是把洪成志直接按死吧!

  早點按死,早點安心。

  要不然…

  “師姐,你現在就可以回去拿,我在大師父那里等你。”

  “…不急于一時。”

  仙盟坊市現在正空虛著。

  陸靈蹊挽住可愛師妹,“等談前輩他們回來。”

  一代金仙大修的拼命,還不是現在的她們能承受的,“酒兒,我發現,你越來越聰明了。”

  不像以前,笨笨的,還連累她挨打。

  “…你這夸獎可不算好。”

  柳酒兒笑了,兩人在街頭拐腳處,恰遇洪成志,側身而過的時候,附在陸靈蹊淡青法衣,裝紋路的青主兒,若有所感地看了洪成志一眼。

  不過,她也沒發現什么,在人家回頭的時候,又老老實實裝成了紋路。

  洪成志感覺有人在看他,可是,回頭的時候,那種感覺又莫名消失了。

  他用鼻子哼了一聲,沒去細究。

  這仙盟坊市據說有四個暗藏的老家伙。

  雖然那四個老家伙,一向沒什么用,但是他現在的身份,不能出問題。

  仙盟坊市一百零八條街道,他打算的很好,分成十一天,全都走遍。

  旦凡聞人謙留一丁點洪士楓的血肉,他都能借用自己的血脈禁用之法,把他找出來。

  洪成志做好了把坊市全都挖一遍的行動時,已經到一家面館的陸靈蹊,卻收到了寧老祖用萬里傳訊符傳過來的消息。

  “靈蹊,魯堂主傳信過來,說是美魂王的洞府,萬壽宗和太疏宗集體放棄,要交給你。”

  什么?

  陸靈蹊從沒想過,還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萬壽宗馬知己最恨美魂王。

  太疏宗朱侯也不是好相與之人。

  再說,她又沒干讓兩宗覺得很好的事。

  “好好的,他們怎么就良心發現了?”陸靈蹊覺得是坑,“老祖,您不覺得有問題嗎?”

  “…不管是不是有問題,那里,我們都要接收看一下。”

  美魂王的東西,如果他們主動放棄,各方表面上可能沒什么,但是心里一定會看不起他們。

  寧知意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我已經跟陸望老祖提了,他說,他會把那里先封起來,不讓某些無關的人亂入。

  你回天淵七界的時候,問問美魂王,那里的禁制什么的,是不是有問題。”

  馬知己和朱侯一齊放棄到手的寶物,怎么看,怎么不對。

  一庸和魯善調那么多人過去,就是怕他們再打起來。

  而他們也確實打起來了。

  現在突然謙讓,還要把到手的多寶洞府送給林蹊…

  “那處洞府,洪家和佐蒙人也有插手。”

  寧知意和陸望從沒想過,馬上讓只是小天仙的陸靈蹊過去接收遺寶。

  “魯堂主說,這幾天不要到處跑,萬壽宗傅清容可能會去拜訪你。到時候,你再看看她怎么說。”

  “…好!”

  陸靈蹊一口應下,這才收了萬里傳訊符,轉向師妹柳酒兒,“幫我算個卦,最近我是不是又要發大財了?”

  如果沒有,那所謂的洞府,就一定有問題。

  柳酒兒點頭,果然拿出吃飯家伙,朝四方默祝一會,一把撒下。

  “澤火革,兌上離下。”

  柳酒兒沒想到會撒出此卦,“此為坎宮四世卦。革就是需要變革,提醒占筮者需要變革才會更進一步。”

  好像跟美魂王的洞府沒什么關系啊!

  但是,又是個好卦。

  柳酒兒仔細掐算,“此卦與財貨沒多大的關系,離為火、兌為澤,澤內有水。水在上而下澆,火在下而上升。火旺水干,水大火熄。二者相生亦相克。

  得此卦…,準備意義上來說,應該是凡事均在變動之中,宜去舊立新,以應革新之象。”

  陸靈蹊若有所思。

  她和青主兒最近在算計世尊。

  是不是應在世尊上?

  因為青主兒,她們提早變更,所以,破了他的算計?

  “有什么危險嗎?”

  “…火旺水干,水大火熄。”

  自然是帶著一定兇險的。

  但是,兇險之中,又另有一種說不出的生機。

  掐完手指頭的柳酒兒吹了吹被掐痛的手指頭,“其間種種,在于一個相宜,師姐,你最近做事,不要沖動,考慮全面一點。

  此亦算是狀況卦,吉兇未定。情況雖不穩定、明朗,但只要有心改變,則善改為吉,惡改為兇。”

  “…知道了。”

  陸靈蹊點頭,“看你為我算卦辛苦的份上,今天這頓,我請了。”

  就是一碗面?

  柳酒兒好想跟她齜齜牙。

  奈何,這位師姐,不是她齜牙能行的,“多謝了。”

  她委委屈屈的,努力給自己爭取福利,“師姐,我可以把打包的算你頭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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