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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一九章

  刑堂動作迅速,很快就把安畫和成康的身份來歷,以及長盛街抓到的十多份口供放到了天音囑,引導輿論。

  風門除了有傳送門外,他首先是天淵七界的修士,與林蹊過從甚密。

  從‘陸安’到‘隨慶’再到‘風門’,三位死者的身份,現在明了的,只有一個陸安,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飛升。

  陸安是假的,隨慶和風門…也未必不是假的。

  有腦子的,都忍不住懷疑這又是圣尊徒弟針對林蹊和天淵七界修士的試探。

  把風門甩出來,是因為,他的傳送門更能牽動仙界各方的心神。

  “唉!包世縱只怕兇多吉少了。”

  “…也未必,聽說他的魂火無恙。”

  “當初純陽宗那么多人出了問題,他們的魂火也全都無恙。”

  說到了純陽宗,所有聽到的修士,一時之間都有些沉默。

  純陽宗被佐蒙人盯上,骨頭硬、身份高的修士不是死了,就是被囚了換成他們的人替代。

  骨頭不硬的,幾乎都服了換脈丹。

  堂堂馬上就要擠身二流的宗門,一場大清洗下來,連個四流差點都保不住。

  現在包世縱失蹤了,以后…

  “純陽宗不能跟萬壽宗比。”

  好半晌,宜法才聽到反駁的聲音,“而且萬壽宗有純陽宗這個前車之鑒,肯定會細查的。”

  “唉!仙界又到了多事之秋的時候啊!”

  不遠處的老修,深嘆一口氣,“那傳送門…不算是善寶,當初有月亮宮多厲害,英烈園還供奉著月亮宮出身的五位前輩呢。”

  可惜,最終天地自然孕育的十二道時間之門,只余了這一個,月亮宮更是煙消云散,連個傳承都沒留下。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佐蒙人當年就盯上了月亮宮。”

  時隔這么多年,還沒放棄。

  看樣子,是絕對不會放棄了。

  “廣若在幽古戰場就死盯著風門,如今那圣尊的徒弟再盯風門…再正常不過了。”

  “哼!他們盯別人,別人沒辦法,但如今,他們盯上的是萬壽宗。”

  “就是,四大仙宗的虎須豈是什么人都能碰的。”

  “我聽說,萬壽宗馬宗主親正帶隊,云天海閣等也都各派了兩位金仙大修,要幫忙尋找包世縱呢。”

  這樣一來,包世縱如果是私心偷了傳送門,天涯海角,他也跑不掉。

  同理,抓了他的佐蒙人,也別想再借他攪動仙界的風云。

  “這一次,跟以前…都不一樣了。”

  “哈哈哈!我也覺得不一樣了。”

  “來來來,為這不一樣,干一杯。”

  宜法隨同大家舉杯的時候,發現對面的老者一臉冷意,卻沒半點舉杯慶幸的樣子。

  在人家看過來之前,她忙低頭掩飾過去。

  老者看了她一眼,扔下兩塊仙石做為茶資,自己一瘸一拐地離開了這個熱鬧起來的茶館。

  “這是什么人啊?”

  “噓,有些人是惹不得的。”

  “哼!我偏要惹一惹,萬一他是佐蒙人呢。”

  懷疑他不對勁的少年,在同伴抓來之前,一下子跳起,直奔開來的刑堂巡察,當場舉報。

  老者無可避免地就被截住了。

  “哪里人?叫什么?到仙盟坊市所為何來?”

  老者一言不發,只丟了一枚青玉牌。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看到青玉牌里面的內容,刑堂巡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那態度,瞬間從戒備的冷凝,變成恭恭敬敬的小弟樣。

  是哪位大能嗎?

  可是看著也不像啊!

  “…只有天仙修為,難不成是受了重傷,修為下落?”

  宜法跟眾人一樣,眼睛隨著一瘸一拐的老頭,慢慢遠去。

  好半晌,借著小結界收到林蹊傳來的一庸八卦,她才心情甚好的在坊市上繞了幾個圈,轉回租住的地方。

  卻沒想,她還沒進門,隔壁的門倒先打開了。

  出來的正是那個瘸腿老者。

  老者徑直沖向她,“有酒嗎?”

  宜法瞄了一眼他腰間的酒葫蘆,還未說話,老者已經抖著手摘下了他的酒葫蘆,“我…我沒酒了,我拿東西跟你換行嗎?”

  說話間,他就摸了一枚甚為古樸的玉簡出來,不過,臉上掙扎幾番后,到底又收了回去,另摸了一對玉如意。

  “它叫同心如意。”

  老者的聲音都有些抖,似乎酒癮甚重。

  宜法曾經見過這樣的人,酒癮上來,如果沒酒,簡直跟要了他們的命一樣。

  “是一對非常好的防御仙寶,可以分給兩個人,哪怕其中的一枚被人打破,只要另一枚還在,都能幫忙頂上一時三刻。”

  老者滿是希冀地看著宜法,“你給我酒,再給我三百萬仙石就好。”

  三百萬仙石?

  宜法嚇了一跳。

  她哪有錢?

  就算有錢,也不能這樣花。

  同心如意…?

  “我換!”

  魯善從巷子的另一頭,一閃而至,“聞人兄,我跟你換。”

  老者臉上肌肉控制不住地抖了幾抖后,沒管魯善,執著地朝宜法伸手,“一壺好酒,一…一百萬仙石。”

  什么?

  宜法眼神掙扎了一瞬,到底從儲物戒指中,給老者摸了一個玉葫蘆,“就當晚輩孝敬您的。”

  趁人之危這種事,她是不會干的。

  “咕咕咕…”

  老者實在是受不住那份酒癮,拿到她的玉葫蘆,就狂灌了數口,壓下了那份抓心抓肝之感,“好酒!不過,老頭子我不是占人便宜的人。”

  同心如意被他以靈力送到宜法的面前,“沒有一百萬,十萬,你總有吧?”

  “…前輩,沒有您這樣做生意的。”

  宜法真不想在這里,被人注意到。

  她朝魯善微一拱手,朝早就等著開門的知袖打了一個響指,開門進門關門,那速度如行云流水般,幾乎就在一息之內完成。

  “聞人兄,這是我的酒。”

  魯善微微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把目光集中一老者身上,“特別煉制的烈陽。”

  咕咕咕…

  老者又連喝了數口酒,一把抓回同心如意,好像沒看到魯善一般,一瘸一拐地,又往他的院子去。

  魯善看著他‘哐’的一聲,關上院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好半晌才轉身離開。

  “他是刑堂堂主魯善?”

  透過門前小小的鏡光陣,知袖問宜法。

  “…是!”

  宜法在臉上抹了一把,恢復本面。

  這一會,她真很希望他們沒被人注意,“你先別操心他們了,好好看著,左右兩巷還有沒其他人來。”

  仙盟坊市這無處不在的鏡光陣,說好也好,說不好…,也非常不好。

  幸好隔壁的隔壁,都是他們租的,要不然,她真要擔心有沒有人透過院門的鏡光陣偷窺剛剛發生的一切了。

  “沒!”

  知袖搖頭,“兩邊都安靜的很。那老頭…,進出的時候我們都見到過。他好好的,怎么非要賣你仙寶啊?”

  還賣那么便宜。

  要她說,大家湊一點,是可以拿下的。

  “酒癮上來,沒錢了唄!”

  宜法嘆了一口氣,“應該還受過重傷,也許就是外域戰場退下來的。”

  對于魯善,她的觀感非常好。

  “趁人之危這種事,我們不能朝他做。”

  能得刑堂尊敬的修士,不管現在什么樣,肯定都曾做過一些大事。

  “我又沒說什么。”

  話是這樣說的,不過知袖的語氣中,還是有說不出的遺憾在里面。

  防御仙寶呢。

  還是一對。

  如果她和宜法一人一枚多好啊!

  “你的表情已經把什么話都說了。”

  宜法翻了個白眼,“認真、嚴肅一點,今天兩邊的巷口,哪怕來一只蚊子,你也得給我盯死了。”

  “…知道了。”

  今天輪到她守門。

  說好的,如果突發什么善,守門的人要多盯六個時辰,以防意外的。“

  知袖很無奈,“先別走,今天又收集了什么八卦沒?”

  “天下堂一庸和萬壽宗傅清容和離的八卦,你要不要聽?”

  “當然!”

  這可是大佬的八卦,知袖的眼睛忍不住一亮。

  這倒不是她非要八卦,而是,多知道這些前輩們的八卦,于他們出門行走,也有好處。

  “就是不告訴你。”

  宜法笑瞇瞇地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只把知袖氣得原地跺腳。

  奈何,她要看門,不能跟上。

  她們這邊,還在笑鬧的時候,隔壁回了院子的老者卻拿著自己的同心如意走進了一個滿是靈牌的房間。

  每一個靈牌,刻的都是兩個人的名字。

  老者的目光在只刻了半邊的靈牌上停留下來,“立君,等等我啊!”

  把同心如意丟到供桌,他抱住靈牌嗚嗚嗚地哭了起來,“我好想你啊,你怎么把我一個人丟下了?你們怎么就把我一個人丟下了?我找不到人,找不到啊,白送同心如意,都沒人敢收啊!

  嗚嗚嗚嗚嗚”

  一時之間,滿室之中,只聞他撕心裂肺的哭聲,一直哭到打嗝,他才把宜法的酒拿出來,給自己灌幾口壓壓,又給靈牌倒了一點,往地上倒了一圈,“都嘗嘗,這是好酒,好酒哇”

咕咕咕咕咕  很快,他就把他自己喝醉了,就那么抱著靈牌倒在了地上。

  佐蒙人鬧了一出又一出,剛入外域戰場的陸望到底不放心,又秘密回來了。

  只是,不同于以往,今明島安靜的一絲人氣也無。

  剛剛傳送進來,他就聽到了小桂和敖象、小貝彼此追逐的笑聲。

  “陸望老祖?”

  他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當然也發現了他。

  小桂蹬蹬蹬地跑到他面前,“您是陸望老祖?”

  看著好帥啊!

  小桂的眼睛里充滿了欣喜,“我認識您,我叫小桂。”

  “…拜見老祖!”

  敖象和小貝連忙緊跟其后,躬身行了一禮,“我叫敖象!我叫小貝!”

  “免禮!”

  陸望的心一瞬間,又酸又熱,抱住小桂,“我也認識你,你是靈蹊的桂爺爺。”

  “哈哈”

  小桂一小子就樂了,“原來靈蹊跟您說過我呀!”他太驕傲了,“陸安老祖,她說我的時候,是不是全都夸我的?”

  “是!”

  陸望沒有猶豫,“她說,你可好了,長出來的桂花,不僅能釀酒還能做成各種好吃的。”

  “嗯嗯,我最棒了,我比葵葵厲害多了。”

  路邊的一朵向日葵瞬間開花結子,“我也很厲害的。”

  葵葵后悔死了。

  早知道,陸望是從北邊回島,他早過來了,絕對不會讓小桂搶先的,“我我…我其實也可以釀酒。”

  他看著昔日的故人,語帶緊張,“我可以自己剝殼,可以炒成各種各樣的味道,做菜,做點心都行。”

  “…我知道!”

  陸望眼眶微紅,朝少時陪同長大,后來哭著說他什么都可以學的小伙伴伸出手,“葵葵,我很想你,對不起…”

咔咔咔咔咔  葵葵的瓜子當場炸開,露出一顆又一顆青年人瓜子仁后,花盤的中間又瞬間開花,露出他的一張哭臉,“你騙我,你不要我了,嗚嗚,你不要我了,嗚嗚嗚”

  他本來很緊張的心,在聽到陸望跟他道歉之后,瞬間變成了無盡的委屈。

  多少年了,他一直記著陸望嫌棄他的瓜子不好剝。

  他努力的自己剝瓜子,偷偷的在陸家的廚房學藝,學著炒,學著壓碎做點心。

  每學一樣,他都在心里跟陸望說,我會了,我有用。

  “您憑什么不要我?我這么乖,陸笑說,我可以跟著你的,嗚嗚嗚,你是個大壞蛋,你不要我,嗚嗚嗚”

  隨著葵葵的哭聲,花盤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周圍的花草都因為他的情緒,迅速的開了又謝,謝了又開。

  陸望抱著小桂,慢慢蹲下來,伸手把葵葵環到了自己的懷抱,“不是我不要你。”他的聲音啞的不像樣子,“而是我…不敢帶你,我怕,怕我保護不了你。”

  他一直記得葵葵,從來不敢忘。

  今明島上,特別種了向日葵。

  每每寂寞的時候,每每想家的時候,他都會到那邊,一坐一天。

  他想他。

  可是,回不去。

  “葵葵,對不起!我錯了,以后…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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