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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七八章

  刑堂發生的一切,外人自然不得而知。

  大家只知道因為托天廟,向西北方向擴建二十里的仙盟坊市比以前更熱鬧了。

  四大仙宗輪流派來祭拜的弟子,再加上其他雖未發聲,卻一樣高調的宗門、世家子弟和趕著熱鬧過來做生意的散修…

  也幸好仙盟在新區又建了好幾家客棧和往外租的大大小小院子,要不然,真是沒地方住人。

  “…坊市這么熱鬧,你居然這么老實。”

  從云天海閣過來的秦殊看到老實修煉的張穗,總覺得哪里不對,“是做了什么錯事,被祝師叔罰了?”

  而且,看樣子罰得還挺兇。

  “說說吧,我幫你分析分析,如果可以的話,也順便幫你求個情!”

  面對一臉真誠的師姐,張穗好一陣無語。

  這一次,她可真的什么錯都沒犯。

  “沒聽說前段時間,商家、徐家、梅家的族地都被佐蒙人攻破,搶了好些東西嗎?”

  林蹊的事,她是絕對不會再往外說的,“佐蒙人在我們云天海閣吃了大虧,我要是出門亂晃,被他們算計了,多虧啊!”

  “噗…”

  趙立忍不住笑了,“老實說吧,是祝師伯怕你在外面被人算計,所以不讓你出門吧?”

  這么看不起她?

  張穗牙疼,“仙盟坊市我早就逛夠了,你們要想逛,就自個逛去,別拉著我。”

  她還要好好修煉呢。

  要是她有師父那本事,誰敢騙她?

  “托天廟才建的那一片,你也逛過了?”

  秦殊微不可查地打量她,“今天下午我們還約了紫霄宗的衛九錫一行人,所以張穗,你想清清靜靜地呆在駐地是不可能的。”

  結交各方天才弟子,也是他們這些人必須做的事。

  “衛九錫啊?”

  張穗好想嘆氣,“你們去不行嗎?干嘛非要拉著我?”

  純陽宗都被佐蒙人弄成了篩子眼,其他各宗能幸免嗎?

  聯想當初在自家的云海被佐蒙人堵著,張穗總覺得,各宗像他們這樣的天才弟子,都被佐蒙人重點研究過。

  “我最近都不想見那些人。”

  “為什么?”

  秦殊和趙立都覺得奇怪。

  一向熱鬧的家伙,一下子不想見人了,這里面肯定有故事。

  按理說,有祝師伯(叔)在這,沒人能欺負她才是。

  “…純陽宗的事,你們都知道吧?”

  張穗沉默了一會,才嘆氣道:“我認識田甜,也認識季安蘭。”

  她們啊?

  秦殊和趙立也一齊嘆了口氣。

  “如果當初在云海禁區里,沒有敖巽助我們,我想…我想我們不是早就死了,就是…也跟她們一樣,要么為了性命服下換脈丹,要么…半死不活地被他們囚禁,然后,毫無辦法地看他們的人扮成我們的樣子。”

  張穗近來思索了很多。

  “秦師姐,趙師兄,”她看向他們兩個,“衛九錫在紫霄宗的身份不差我們,你們說,他有沒有遇到跟我們差不多的危險?”

  很有可能。

  只看純陽宗就知道,佐蒙人對仙界的滲透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這件事,你跟祝師叔說過嗎?”

  秦殊想了想道:“她是怎么說的?”

  “我還沒來得及跟師父說。”

  主要是她師父這些天,都不怎么在駐地,想找也找不著。

  “要不,你們陪我一塊去見余師叔。”

  這次親自帶隊的是余師叔呢。

  張穗也想看看,余師叔到底知不知道敖巽的真實身份。

  所以,沒多大一會,余求就迎來了他們三個。

  聽了張穗的那些話,余求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唔!你提的問題,我已經不知道了。”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肯動腦筋,是個不錯的開始,不過,張穗啊,你說托天廟為何會建在仙盟坊市?”

  張穗蹙著眉頭,“因為在建在其他地方不安全,佐蒙人肯定會搞破壞。如果特別派人看著托天廟,又劃不來,再加上仙盟坊市也確實到了快要擴建的時候,所以就這么建在了仙盟坊市里。”

  “…還有三個重要的理由,你沒說到。”

  還有三個重要的理由?

  剛剛說的,都不是最重要嗎?

  張穗三人互看一眼,一時都不知道怎么說了。

  “來,師叔告訴你們。”

  余求笑瞇瞇的,“一是仙盟在給當年下界仙人正名,向天下人宣告,佐蒙人針對天淵七界的事,不是天淵七界一家之事,是整個仙界的事。

  二是告訴佐蒙人,如今的我們不怕一戰了。

  三是…”

  說到這里,余求的面上有些復雜,“三是,仙盟在未雨綢繆,在向天淵七界討好。”

  什么?

  張穗三人都震驚不已。

  天淵七界有什么呀?

  怎么就到了仙盟都要討好的地步了?

  “我等修行,為的是什么?是與天地同壽,不被天地規則所縛,但是,不到圣者位,誰能做到?”

  余求看著三人,“當年不敢打,一是因為人家有兩位圣者,真要不惜一切,這方宇宙天地,定然大半被毀。

  二是因為人家帶來了食靈蜿蟲,可讓這方宇宙生生不息。

  所以,為了后者,當年的那些主戰仙人,才會或主動,或被動的下界。”

  說到這里,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兩個理由,看似成立,但是真要總結起來,還是因為當年的我們太弱。

  如果我們有三位圣者,四位圣者,那些佐蒙人敢來嗎?

  只要他們敢來,食靈蜿蟲的作用,我們肯定也能從他們的腦子里查到。

  所以,關鍵問題還在于,我們的拳頭不夠大。”

  現在拳頭也不算大。

  雖然世尊可能不太好,但是,人家到底還是圣者呢。

  向天淵七界討好,難不成那里未來要出一位圣者?

  想到這里,張穗三人的臉上表情,更顯震驚了。

  目前為止,天淵七界只有食神前輩這一個大羅仙人呢。

  難不成是食神前輩要沖圣了?

  “我們的圣者虛乘,年輕的時候,并不是多么驚才絕艷的修士。”

  余求不知道他們想偏了,接著道:“他之所以最后越來越厲害,是因為,他有一人好徒弟。”

  銀月仙子?

  三人眼巴巴地等著師叔給他們說八卦。

  “銀月仙子幾次助悟圣者虛乘,她本人更是驚才絕艷之士,手中天狼弓在與佐蒙人的最后一戰上,更是引天動地。”

  余求甚為唏噓,“風云為箭,日月為弓,若不是修為還差那么一些,若不是當時沒有援軍,圣者虛乘救援的遲了,以她的本事,也不會反噬受傷。”

  他深深地嘆口氣,“那一戰,讓佐蒙人容不下她,逼得圣者虛乘不得不讓她也下界了。”

  雖然沒有親見到日月為弓,風云為箭的風采,但是,不防礙他們心潮澎湃的想象。

  “如今,她在神隕地,以另一種方式活了下來。”

  余求喝口茶,定定他自己的心緒,“那里,不僅有她,還有好幾位,當年跺跺腳,仙盟坊市都要顫上三顫的人物。

  他們得了祭祀,據林蹊所說,已越來越好。”

  所以,仙盟和妖庭要提早釋放善意?

  張穗三人對視一眼,都明白過來。

  “看看,我這么一解說,你們就都懂了。”

  余求往椅背上靠靠,“所以,張穗,你覺得,你想到的事,我們這些老的,就沒想過嗎?”

  張穗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佐蒙人先朝我們云天海閣出手,是因為他們覺得我們云天海閣是一盤散沙,是四大仙宗中最弱的存在。”

  余求瞄她一眼,接著道:“當年若不是機緣巧合,我們云天海閣其實會被他們算計成功大半。”

  他們敗就敗在,那年的云天海閣,恰好迎來了天道親閨女。

  雖然小丫頭幾乎沒有戰力,但是,她帶去了諸多巧合。

  “所以,對衛九錫那些人,你們不必有太多疑慮,該結交的,還當結交。”

  “是!”

  三人整齊劃地應了聲是,在師叔的擺手示意下,老實地躬身退出。

  “走吧!”

  趙立覺得,他們可以先去托天廟參觀參觀,給當年的前輩們先上柱香,“衛九錫的師父茂春前輩喜歡講古,說不得,我們還能從他那里套套話。”

  這個可以有。

  張穗再不說閉關的話,直接就跟他們溜了。

  好半晌后,帶了冰肌,又改換了身形的陸靈蹊,就在托天廟第八殿八臂神猿處看到了他們。

  “聽說當年的托天廟,如今只剩八臂神猿的神像還在。”

  從師父那里,聽過很多故事的衛九錫看了眼正在上香的人,就接著八卦道:“我師父說,八臂神猿的地宮下,壓的是萬生魔神,那位魔神能夠分神萬千,但有任何一個分神在外,他都不可能死。所以,鎮他之人,必須是個意志堅定,認了死理后,絕不會被外物影響的八臂神猿。”

  陸靈蹊退開的時候,他們也依次上前上香。

  “可惜,如今的妖庭,八臂猿好少的,幾乎都是六臂猿了。”

  衛九錫又一次打量了八臂神猿的神像,“一路行來,妖族這邊,當年下界的妖王,好像大都血脈不存了。”

  “肯定是佐蒙人干的。”

  可惜,大家知道的都太遲了。

  趙立嘆口氣,“妖族那邊的有識之士,到底太少了。”

  他們自己只怕都參與了劫殺。

  “也不知道他們再看到昔日的道友,能不能反思一點兒。”

  誰知道呢?

  嘆氣的不是一個人兩個人。

  “張道友,”衛九錫轉向張穗,“聽說林蹊在刑臺斬人的時候,你從頭看到了尾。”他笑咪咪地道:“能跟我們說說她嗎?我家師妹盛開,當年還曾在亂星海與她合作過好幾次。”

  正要離開此殿的陸靈蹊腳下一頓,終于瞟了眼昔日的舊友。

  “她啊?”

  張穗瞅瞅這人來人往的地,含糊道:“我就見過那一次,尤其一開始的時候,還不知道是她,后來她自揭面具的事,我想盛道友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是!”

  盛開也瞅了眼過往的修士,聲音有些淡,“其實當年合作的時候,我雖知道她很厲害,卻沒想到她這么厲害。”

  師兄跟茂春師伯一樣,說起話來,就不分場合了。

  盛開不想被佐蒙人盯上,不想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盯上,“一別多年,我想,她已經不記得我了。”

  “你…”

  衛九錫正要說話,被旁邊的景清師弟扯了一把,到底反應過來了,沒敢再放屁。

  趙立看著一笑,“當年我和秦殊也在幽古戰場跟她遠遠合作過幾回,可惜,她都不認識我們。”

  “噗!你們那是撿人家便宜吧?”

  人家當年不出手則矣,一出手,都是幾百萬的殺。

  景清配合著笑道:“幽古戰場遠遠跟林蹊合作過的修士不知凡己,她要是一個個的去認識,不得累死?”

  “哈哈哈!當年的情況,可不就是嘛!”

  陸靈蹊在九殿勾陣處上過香,他們已經哈哈笑著過來了。

  她沒有回頭,把特意買的新鮮靈果替換掉已經蔫吧的幾個靈果,這才向下一殿去。

  張穗、衛九錫一行人,看得都是腳步一頓。

  大家來此上香祭拜,雖然是有對先賢前輩們的無限敬重,可是,像剛剛那女修一般,那般經心的…

  之前的幾殿沒注意,只以為是天下堂的守廟執事,早就換過的,沒想到…

  “看到沒,這替換下來的靈果都是二、三階的,擺上去的,都是五階靈果。”

  五階靈果,價錢可不便宜。

  “噓!”

  景清又扯了下衛九錫,“師兄不要亂說話。”

  看著就行了。

  非說出來干嘛?

  人多口雜的。

  衛九錫:“…”

  他被大家看的慢慢捂了嘴。

  大家找他玩,不就是喜歡他八卦嗎?

  現在倒好。

  衛九錫決定在托天廟再也不說話了。

  剛剛那女修的修為不高,真要傳到佐蒙人的耳朵里,人家拿他們沒辦法,拿她卻是很有辦法的。

  “來來來,我們快點上香!”

  景清替代了他的位置,“下面還有不少前輩要拜呢,都快點啊!”

  一起陪著那女修走一遭,還可以照顧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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