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命?
陸靈蹊不相信命。
血禁之地還不能動用神識呢。
可是,借用通天泉和青月神乳,她不是一樣可以用上一個時辰的神識?
叮叮叮…
嗤嗤嗤 十面埋伏的花雨越來越密集,血魔化成的血霧終于越來越淡了。
陸靈蹊沒有放松警惕,到了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候,血魔這個沒品的魔王,難保不會再舍棄大部神魂,想要一靈不滅,卷土重來。
咔嚓嚓…
無數雷光炸響在十面埋伏的空間里。
“啊”
忍著巨痛分魂平鋪在地上的血魔被打得魂體直冒煙,慘聲痛叫中,被徹底蕩了個干凈。
與此同時,虛乘若有所覺得從大袖中拉出一根紅色細紗,細紗在手上‘嗤’的一聲化成一縷青煙,飄飄而散。
血魔…死了?
這么多年都沒死,現在怎么可能死?
虛乘看著自己的手半晌,這才拂開一旁的禁制,朝金色小籠中的蟲兒道,“來一趟。”
正在察看天下堂帳目的一庸摸了摸耳朵,起身就走。
一刻鐘后,他從光門走了進來,“您叫我?什么事?”說話的時候,他沒客氣地坐到棋盤對面的蒲團上。
“天淵七界最近有沒有什么消息報上來?”
“有!”
一庸點頭,“靈蹊從幽古戰場回去,拿上次仙盟買廣若的三千萬仙石投入托天城。”他把托天城的建設理念以及將來的維護都跟虛乘說了一遍,“小丫頭的手筆很大,天淵七界各方也全都支持的很,看樣子,他們都憋著一股子氣,要在幽古戰場跟佐蒙人死磕到底了。”
從風門到林蹊,再到現在的柳酒兒,都是佐蒙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人。
未來,肯定還有。
其實要不是廣若在幽古戰場搗亂二十多年,逼得風門消極怠工,憑他和天淵七界修士的本事,十有六、七肯定都能弄一枚震幽牌,絕對會讓器堂的張川活活累死。
“…噢!”
虛乘轉著手中的白玉棋子好一會,才慢慢的笑了,“問你一個問題,你說,美魂王何天生是個什么樣的人?”
美魂王?
一庸在心里微嘆一口氣,“自卑、自傲,曾經還非常自負!”要不然,憑他的本事,怎么也不會被世尊陰了。
“…萬生魔神呢?”
“不擇手段,極度自私卻又聰明絕頂的瘋子。”
美魂王正常只有別人惹了他,他才會去報復。
萬生魔神不一樣。
為了強大,什么事都能干得出來。
當年的除魔之戰,美魂王雖然實力最為強大,但事實上,他才是最可惜的那一個。
被他盯上的人,好生查查,也確實沒一個好東西。
其他魔頭…,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罪大惡極之人。
他們在成就魔王魔神的路上,都有無數尸骨,有的甚至伴隨著天地浩劫。
他們在別人的尸骨、血海中悟魔,尋天地規則中的漏洞,逆天而行的道,堪稱恐怖!
不論哪一個,都不好殺。
輕易也殺不死,所以才會有托天廟,才會有托天廟地宮。
可惜,托天廟是建成了,結果還是被他們合力抓到了漏洞…
“血魔此人,你是如何看的?”
虛乘不知他所想,接著問他的問題。
血魔?
“十惡不赦之人。”
也是本事逆天之人。
“您找我,是不想讓他再活著吧?”
當年還活著的三大魔王,美魂王就不提了,萬生魔神有化身萬千之術,只能慢慢磨,想殺,憑八臂神猿的本事,未必能行。
只有血魔。
“當年二十二位妖王,八臂神猿的魂燈,雖然在最開始的時候很不穩,后來也一直很虛弱,但是,百多年前,妖族那邊傳訊,他的魂燈徹底穩了。”
沒意外,他是鎮萬生魔神的人。
“百多年前,是天淵七界開始供奉托天廟的時間。”
一庸在心里很感慨。
為了托天廟,連月亮宮都毀了,天淵七界最終卻無人知道它。
這中間死了多少人?
多少典籍被毀?
天淵七界至少有持續千年的大亂。
“他在鎮著萬生魔神,那么逃出的血魔,應該還是雪舞鎮著。”一庸甚為唏噓,“雪舞的魂燈很弱,只是一靈不滅,血魔那里…應該也很弱了。”
如果不弱,也不會一直不被人所知。
“但是想殺他,我們首無要知道,他在哪里。”
與天淵七界正常聯系的以后,他問過托天廟的情況,問過血魔蹤跡。
但參加過托天廟大祭的聯盟修士,不知血魔,也沒聽說過,他曾出現的痕跡。
“他和雪舞大概被卷進了什么特別之地。”
那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要不然,憑血魔的本事,只要能再建血池,得到源源不斷的鮮血支持,只是一靈不滅的雪舞早被他反殺了。
“無相界那邊的妖族,早沒有當年的興盛,迷幻天魔狐都絕嗣了。”
可惜,仙界這邊的迷幻天魔狐也絕嗣了。
一庸知道,這里面除了佐蒙人在推波助瀾之外,妖族那邊,也有妖王覬覦迷幻天魔狐的天賦神通,讓他們慢慢的消亡了。
這種消亡歷經數萬年,好像溫水煮青蛙一般,迷幻天魔狐那邊沒察覺到了,就是他們也沒察覺到。
“想要殺血魔,雪舞那邊已是有心無力,我們只能發動天淵七界的修士,從秘地、絕地之類的地方慢慢查。”
“…唔!”
虛乘點頭,“托天廟得到供奉,雪舞魂燈處…還是沒有起色嗎?”
這是什么意思?
一庸看向虛乘,“妖族那邊,除非我們特別動問,否則,不會再跟我提雪舞。”但是好好的,圣者不會瞎問,“您是懷疑,雪舞和血魔所在的地方,與托天廟還有關系?”
虛乘微微點了一下頭,“是!過幾天你再去問問,雪舞有沒有重歸托天廟,或者像美魂王那樣,進神隕地。”
這…?
一庸心下一動,“上次我問柳酒兒的情況,回話的聯盟修士跟我支支吾吾。”
他也很無奈,“天淵七界的人,對我們當年沒有及時通報食靈蜿蟲的事非常不滿,后來又加上六腳冥蟲下界,我們沒有阻止,現如今對我們都藏了一個心眼。”
說到這里,他眼神有些熱切地看著虛乘,“您跟我透個底,是不是算到雪舞可以重歸托天廟?”
“不用算!”
虛乘放下心中的棋子,給他倒了一杯茶,“血魔在你進來之前就死了。”
什么?
“他?他是雪舞殺的?”
“應該不是。”
“那您懷疑…”
“林蹊!”
虛乘笑著看向他,“想殺血魔,沒有天罰雷力,完全不可能。”
確實。
可是,林蹊不是中了‘神泣’之毒嗎?
這才多長時間?
一庸不太敢相信,但是看著好多年都沒怎么舒心暢意笑過的虛乘,他又覺得…
“林蹊不惜支持托天城三千萬仙石,讓天淵七界跟托天廟徹底綁在一起,是…是想在美魂王那里求個解神魂之毒的辦法吧?”
雖然那小丫頭一直很大氣,可是,那不是三十萬仙石,更不是三百萬仙石,而是三千萬啊!
“唔!你也覺得美魂王可幫她解‘神泣’神魂方面的追溯之毒?”
“自然,他是美魂王啊!”
哪怕神魂虛弱,不能陰死世尊,也等于半毀了他。
一庸對那位魔王是又怕又忌憚,當年都是繞著走的。
“他和林蹊又連到了一起?”
要不然中了‘神泣’的林蹊,也不能這么快動用天罰雷力,去殺血魔吧?
雖然說,天罰獄與天淵七界的空間,在靈脈靈氣充足的情況下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重疊,已經有不少天淵七界的修士在那個重疊的空間,得了機緣,但是,這其中最有名的,肯定還是林蹊。
世尊借用腹線宙蟲禍亂無相界,按她所說,就是被她和美魂王一起陰了的。
沒有她用天罰雷力,先把他的分魂困住,才在沉睡中醒來看美魂王,想陰世尊不會那么容易。
甚至陰了他,他自己可能也會死。
“應該是。”
虛乘輕啜了一口靈茶,“這件事,你可以向下面的人透露透露。不管將來是天淵七界上報,是不是林蹊干的,記著,都安到林蹊頭上。”
“…好!”
一庸眸光復雜,圣者這是要用林蹊再打佐蒙人的臉啊!
想想,他要是世尊、圣尊,現在一定會覺得臉好疼。
不,他們也許不止臉疼,還在心疼。
‘神泣’固然厲害,可是,逆毒而上者,又不是沒有。
林蹊的十面埋伏本就對神魂方面,要求比較嚴格,她又是天道的親閨女…
“您看,我是不是幫忙把混沌巨魔人白送她諸多先天靈物抗毒的事,也跟著宣傳宣傳?”
“…不必!”
這樣做就太刻意了。
“你們沒幫混沌巨魔人從下界買肉的消息,佐蒙人那邊恐怕早就知道了。”
但是季肖連著多天去戰幽殿,他們肯定要猜是什么事。
現在,也許都猜到過了。
“畫蛇添足是為大忌。”
虛乘笑著道:“我相信,他們自己能推理出來。”自己推理出來,才會更氣。
陸靈蹊幫著雪舞處理血池,幫著收攏過世前輩們的白骨,帶上他們離開血禁之地,重回托天廟的時候,世尊撐著病體,查看大家不對他說的各方消息時,還真看到了洪不換的報告。
他是他們插在仙盟坊市主持事務的長老,思路縝密,一直以來,他所判斷的事,十有八九都是對的。
林蹊,林蹊…
果然中了‘神泣’也沒消停。
混沌巨魔人想要再進天渡境,她那里,確實算個突破口。
他們那邊的先天靈物多…
怪不得沒幾天,林蹊就回天淵七界,連大拍賣會都不參加了。
她這是得了混沌巨魔人的好處,要去幫他們鎖定天渡境了啊!
“咳咳咳”
嗓子處有一股腥甜往上翻,世尊狠命咽下。
“林蹊跑了,風門跑了,無相界的修士沒跑。”
他咬著牙,看向安畫和成康,“趁著符陣還沒在幽古戰場完全推廣開來,你們要不惜一切代價,盡量先查到符陣的弱點,把他們狠狠打下去。”
要不然,等到戰幽殿給那里的修士都配上符陣,他們都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
“是!”
安畫雙手捧著送上一杯茶,“再有兩天大拍賣就要結束了,他們一出來,我們就動手。”
符陣的消息,也出乎了成康的意料之外。
他怕林蹊,怕柳酒兒,但是,不怕天淵七界的其他修士。
“您放心,安畫已經給南部戰場觀風使秦故另調了三百萬大軍,再加上東、西、北三方的支援的,肯定能給您攢出一個無相修士人頭組成的骨頭山。”
這話好聽。
但是,世尊不信。
“無相修士人頭組成的骨頭山?”
他瞇著眼睛,打量這兩個曾經非常看好,后來,又非常不喜的兩個人,“安畫,你的心太大了。”
林蹊中了‘神泣’,好像每個人,都覺得,他們贏了。
但事實上呢?
那個臭丫頭比云天海閣的吳求還要厲害。
最起碼吳求中了毒后,連他的家族都拋棄了他。
林蹊呢?
混沌巨魔人上趕子,白送她諸多先天靈物呢。
天道的閨女?
世尊磨著牙道:“驕傲、自滿過甚,必有大禍。”
他曾經有多謹慎啊!
多年的成功,卻讓他漸漸失了謹慎之心,要不然,怎么可能會被一個小小的元嬰初期修士困住?
不被困住,又怎么會被手下敗將美魂王陰了?
對了,無相界還有一個美魂王。
世尊一下子想到,林蹊那么急著回去的原因,一時之間嗓子中的腥甜再也壓不住,‘噗’的一聲,當場吐了一口血。
“你呀你呀!”
圣尊一閃而至,“林蹊就等著你吐血呢,你要幫她實現夢想嗎?”
怎么可能?
世尊在圣尊浩如大海的靈力支持下,慢慢穩住嗓子中的腥甜,按住體內想要選擇的靈力。
“…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世尊真是太生氣了,“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就用見血封喉的毒物。”
‘神泣’能追世不假,可是,萬一林蹊像云天海閣吳求那樣能活呢?
那所謂的追世,不就是一場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