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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二五章 惡人磨

  一百年?九折?

  陸靈蹊聽廣若一而再,再而三提惠及天淵七界的事,還以為是多大的好呢,沒想到就這?

  “大師比我想象的摳門。”

  她直言不諱,“您這一百年的惠及不是應該的嗎?天淵七界承除魔大劫,又替天下擔了六腳冥蟲之浩劫,大師掌管幽古戰場,既有慈悲心腸,又有手頭之便,何不再寬個千年?”

  真是好大的臉!

  廣若真想呸她一臉。

  奈何他現在豎的最主要形象就是慈悲心腸,若沒這慈悲心腸,他就要跟所有進來的修士一樣,去殺佐蒙人掙點數了。

  “阿彌陀佛!無規矩不成方圓,百年九折已是小僧手上最…”

  “大師!”

  陸靈蹊一口打斷,“大師做錯了事情,才致邵裕一個玉仙下界。”

  廣若腦子一轟,差點眼冒金星。

  被發配下來,他總要給自己弄條遮羞布,要不然不是跟夏正、元巖一樣了嗎?

  他就是裝裝樣子而已,可被她這樣一說…

  “因為他鬧事,才讓風門前輩覺得不安全,消極怠工,每年歇三個月,您說,您這樣,讓我們天淵七界跟他一起混的修士少殺多少佐蒙人,少賺多少點數?”

  陸靈蹊盯著他,再次變臉,“也就是說,您給的所謂優惠,基本持平了,那還算得什么優惠?”

  廣若額上想冒汗。

  想跟她據理力爭,可是滿肚子的話,卻一句也爭不出來。

  陸望能用拳頭的時候,絕對不會多一句嘴,可是這位,拳頭說用就用,嘴巴也沒歇下過。

  短短時間,廣若覺得自己煎熬得要不行了,再讓她這樣說下去,自己成什么人了?

  “那你待如何?“

  但是,話才說出口,他就后悔了,總感覺自己又要掉坑了。

  “給個真正的百年啊!”

  陸靈蹊理直氣壯,“這個百年耽擱了,您再給個百年就是。”

  現場一片安靜,眾人都沒想到,在他們心目中高高在上的仙人,可以掌控幽古戰場一切的廣若大師,會這般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修如此欺負。

  而且,她還不止欺負廣若,還把他們避之不及的玉仙大能邵裕按在死地里。

  瞅瞅到現在,邵裕一個屁都沒敢放,一些腦子活絡的,都忍不住瞟了瞟他和他的隊友。

  這些人從仙界下來,身上再不濟,仙石肯定是有的。

  “大師,我已經從千年降到了百年,您還有意見嗎?”

  人家不說話,陸靈蹊只能再次主動,“還是…”沉下臉的時候,邵裕倒霉了,頸間花刀割破他的皮肉,鮮血已經涌了出來,“從頭到尾,您就是…”

  “道友這么急做什么?我又沒說不同意。”

  與其讓她殺雞敬猴,在未來的七十多年里,天天擔心被她暗算,還不如應了她。

  廣若從她身上感受到莫大殺意。

  天淵七界有些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很。

  跟著邵裕的這些年,幾次遇險,逼得他不得不殺佐蒙人的時候,周圍好像都有隨慶和風門的影子。

  只是他們還顧忌著他,最終沒真的跟佐蒙人一塊圍殺邵裕。

  但此女…,因為美魂王,因為托天廟,因為六腳冥蟲,對仙界之人,沒有半點敬畏之心不說,還另有遷怒。

  正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見識過殺神陸望的強硬,林蹊這樣…,廣若連怒氣都升不起來了。

  他是如此,邵裕幾人當然一樣。

  殺神陸望誰的面子都不曾給過。

  所有犯在他手里,能活下去的,這么多年,就沒超過兩個。

  這兩個還是請罪的及時,是家里懲罰的及時,要不然…

  如今面對同修十面進伏的林蹊,他們只能自認倒霉。

  如果不認…

  邵裕努力吸著氣,不讓把脖子縮得緊些。

  他知道,這一會,他就是某人殺雞給猴看的那只雞。

  他眼巴巴地瞅著廣若。

  “阿彌陀佛!”

  廣若大宣佛號后,正式開口,“天淵七界的的優惠,可再延百年。這件事情,我會親自知會四大聚集地的主事人。”

  “多謝大師!”

  陸靈蹊深施一禮,再直起腰時,邵裕頸間的花刀,總算往外去了一丁點,“大師,您的慈悲,天淵七界的修士一定會記著的。

  為了報答您的慷慨,林蹊可以在這里向您保證,一定盡可能的多殺佐蒙人,把您因為慈悲不能出的手,加倍按到佐蒙人頭上。”

  廣若心下猛地一跳,但…

  對上那雙好像向他表忠心的眼睛,他總覺得心下發涼。

  “阿彌陀佛!”他努力沒讓自己露出異樣,“如此,小僧就多謝了。”

  不同于隨慶那些天淵七界的修士,此女可是在亂星海把裴清和安畫、成康那些人按到泥地里暴打的人。

  “十面埋伏同階無敵,小僧…聽道友的好消息!”

  廣若鄭重一禮,這才看向邵裕,“四大聚集地不能殺人,他…”

  “蝎子邵裕!”

  陸靈蹊看向一直老實的邵裕,眼里閃過一抹驚奇,“我們今天是頭一次見面吧?閣下這么聽話,我怎么感覺,你在憋壞呢。”

  “不敢!”

  邵裕能怎么辦?

  “殺神陸望,道友知道吧?”

  他微一拱手,“邵某是不認識道友,但是,陸望之名,實是久仰。”

  這些年,黑道有多少人死在陸望手上?

  他就是運氣,各方對付陸望的時候,名聲還不顯,要不然,恐怕也早就因為錢財,送命送財給他了。

  “十面埋伏同階無敵,邵某還不會不智地自尋死路。”

  幽古戰場里,他不是她的對手。

  “邵某今日可以發下誓言,從此有風門的地方,有道友的地方,一定退避三舍,幽古戰場里,絕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

  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讓他們避之不及的大人物,也有怕的人。

  十面埋伏同階無敵,是指她的花刀嗎?

  “我想起來了。”人群中,一個修士興奮低聲,“她就是解當年亂星海之亂的天道親閨女林蹊。殺入亂星海的佐蒙人,在她手上死傷無數。”

  “對對對,我也想到了。”在兄弟處聽過她名字的霍長,突然揚聲,“道友,你就是那個寫‘破船還有三千釘’的天道親閨女林蹊?”

  陸靈蹊嘴角微抽,她跟佐蒙人打了那么多架,都沒被人記著,怎么‘破船還有三千釘’的話,這么早就被人翻了出來呢?

  在青主兒的笑聲中,她只能無奈點頭,“是!”

  “早聞道友大名!”霍長滿面堆笑,拱手道:“我家兄弟霍三,當年曾跟隨道友識破佐蒙人強攻海城之計。”那一戰,兄弟可是發了不少財,“今日一見,真是名不虛傳。”

  當年,他還覺得他家老三吹過頭了。

  但這一會,霍長覺得,霍三真的沒吹過。

  這位…就是說干就干,一點也不拖泥帶水的人。

  “過獎了。”

  陸靈蹊佯裝沒聽到人群中打聽‘破船還有三千釘’的事,拱手之際,她轉向等著的邵裕,“邵道友這誓,表面上是我和風門占便宜,但事實上,你也清楚,是你自己占便宜吧?”

  “…是!”

  到了這種時候,邵初還能說什么?

  人家說的就是事實。

  這一會,他也終于有點懷疑廣若看著他,事實上不是解決矛盾,是制造了矛盾,是誤打誤撞或者很有心的保護他。

  “我這人喜歡把話說在明處。”

  形象什么的,肯定是不能挽回了,陸靈蹊只能破罐子破摔,“這些年,你給風門給無相界隨他一起做任務的修士,大概造成過不少困擾。

  現在我問你,你可曾傷過那些人?”

  “…傷過幾個,但是我的人死的更…”

  “你的人怎么死,那是活該!”

  陸靈蹊一口打斷,“我師父師叔,也進了幽古戰場,無相界還有我的不少朋友,你現在跟我說,你曾傷過他們。”

  話音未落,在他頸間的花刀突然一閃,飄落數片虛虛的在他周身環繞,好像在找最佳的切入點。

  邵裕心下一顫,額頭的汗連滾了兩滴,“對不住,邵某不知他們與道友的關系,正所謂不知者不罪,邵某愿意奉上賠償。”

  破財消災吧!

  他正要說,每個人賠償五百仙石,就聽掌控他生死的人道:“哪只手動的,就卸了哪只手吧!如果兩只手都動了…卸兩只。”

  不要仙石?

  邵裕感覺手腕和肩頭飄動的花刀,都帶了一抹寒意,忙道:“道友,傷他們的不是我,是我已經死了的隊友,我…我愿意在仙石上,給一定的賠償。”

  “這樣啊!”

  陸靈蹊瞇了瞇眼,“你叫蝎子邵裕,是玉仙修為?”

  “…是!”

  突之間又提他的修為干什么?

  “玉仙大佬的賠償…應該很值錢吧?”

  “值錢!”

  額上的一滴汗,滾到了邵裕的眼睛里,刺得他眼睛疼。

  “那行,說說吧,賠多少?”

  說這話的時候,陸靈蹊的眼睛瞟了一下他的儲物戒指。

  能在黑道混到玉仙境的人,如何能是乖巧聽話的小白花?

  這一會,他越聽話,將來有機會,越會變本加利[文學館]地還回來。

  不過…

  債多了不愁。

  在亂星海跟佐蒙人鬧了一場,如今她又到幽古戰場來了,想來要不了多久,佐蒙人那邊的大佬還會聽到她的名字。

  她能飛升的時間,人家肯定會算的。

  現在只不過多了一個蝎子罷了。

  “賠…”

  邵裕懷疑自己若說少了,這臭丫頭能找機會在聚集地外堵他。

  真要到那種時候,是指靠不上廣若的。

  “這儲物戒指里,還有些東西。”他慢慢伸手,摘下自己的儲物戒指,“麻煩道友幫邵某交給那幾位道友行嗎?”

  有本事就別飛升。

  邵裕按下心中的殺意,干脆地收了儲物戒指上神識印記。

  咻…!

  一片虛虛實實中轉換的花刀托著那枚儲物戒指飛到了陸靈蹊面前。

  神識往里一探,陸靈蹊扯了扯嘴角,“我喜歡在身上藏其他的儲物戒指,道友身上也有吧?”

  “…有!”

  邵裕眼中閃過一絲怒色,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頭,只能從懷里又摸出一枚來,“麻煩道友了。”

  收回自己神識印記的時候,他的心好痛好痛。

  他小心謹慎地在仙界殺人越貨上萬年,沒想到,有一天,也會被人以差不多的手法打劫。

  唯一的不同之處,只在于人家不收命。

  但是,命是什么東西?

  如果可以,邵裕真想要錢不要命。

  又是一片無跡可尋的花刀突然出來,接了那枚儲物戒指飛到了陸靈蹊手上。

  神識探進,挑眉的時候,陸靈蹊似笑非笑,“聽過狡兔三窟嗎?少時家師還給了我一個特別的息神布囊,我天天想著怎么用它藏住自己的儲物空間。”

  圍觀的一眾不知道是不是該把同情給邵裕了。

  不過,低低細語,聽說了‘破船還有三千釘’故事的修士,是真的把笑意給了陸靈蹊。

  幽古戰場本來的大好局面,因為邵裕一行人的到來全都變了。

  其實這種人,如果有機會,最好還是按死的好。

  可惜這里是聚集地。

  “我這里還有一枚儲物戒指。”

  邵裕憋屈地又摸了一枚儲物戒指出來,“道友,這真是…”

  “話不能說得太滿噢!”

  陸靈蹊把這枚儲物戒指接到手,看過一眼后,與之前的三個一起,當場貼上禁制符,“不過,放心,你再有我也不要了,畢竟…兔子急了都能咬人,更何況閣下這樣的人物了。”

  話音未落,邵初頸間的花刀,突然之間就虛化變沒了。

  陸靈蹊真想他能像急了的兔子般咬人,奈何人家轉身就走。

  “大師,您看到了,惡人要像我這樣,用惡人的方式磨才行。”

  “阿彌陀佛!”

  廣若沒脾氣,在這幽古戰場,他也要避著她走了,“林道友,蝎子邵裕非是一般的狠人,你…以后也當小心。”

  邵裕的身家到底是便宜了別人。

  既然已經沒了,那還是死吧!

  廣若望了一眼天地貸的小門,想想,她未來的每一個點數都是族人,到底按下了可能激勵她的話,再施一禮,轉身就去找到現在都沒出現的主事人江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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