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訓現在累的很,抓住林蹊的希望好像一直都有,可是,從早到晚,他們用盡渾身解數,每次感覺要抓住,可以虐她千百遍的時候,都會冒出一群星獸搗亂。
希望與失望,回回都只有數息之隔,調動他們滿腔怒火,卻又帶給他們無法排解的無力感。
連著兩次佯裝在星獸搗亂中顧此失彼,奈何林蹊一點也不上當。
現在…
身體和心理上的累一齊壓來,停下手中劍時,吳訓都有些飛不動了。
外域戰場上,他們和修士以修為劃分彼此獵殺的區域,自化神中期后,他就一直在幾個區域轉,大家也斗智斗勇,可是,從來沒像這樣…
吳訓清楚,這是因為,他們從一開始小看了林蹊的緣故。
當然,他們也還沒有完全適應現在的修為(身份),總是以螻蟻的眼光看亂星海的修士,總以為,他們只能被動等著宰殺。
現在失敗,吳訓低低嘆了一口氣,“張儼,我們回吧!”
從今天的情況看,他們是不可能在重陰林海抓到林蹊了。
抓不到她還是小事,就怕她再利用種種,反殺回來。
至少他現在的心境和身體都不對,很容易被狡猾如狐的林蹊鉆空子。
“…回去?”
張儼不傻,當然明白吳訓的意思,不過,明白歸明白,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去?
“我不同意。”他一口拒絕,“從現在開始,我們輪換著休息,我不相信姓林的能這樣一直跑到天涯海角去。”
他們固然累,可是,林蹊難道就不累嗎?
“她往這重陰林海跑,說到底還是怕了我們。”
他們這么多人就是優勢,只要吸取今天的教訓,星獸過來,不與它們過多糾纏,慢慢的必能再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等到越來越近,就是他要她好看的時候。
“吳訓!”張儼眼神不善地盯著他,“我們死了那么多兄弟,難道你想等她得了洗眼靈水,再帶大股人,來反殺我們嗎?”
吳訓心頭一跳,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到山林震顫,數股子星獸,從深林處奔來,目標正是他們。
沒時間說話,一旦被圍后果不堪設想。
收起的長劍再出犁出一道長長劍氣的時候,吳訓一不小心就看到了拿著一塊大骨頭,一邊啃肉,一邊看戲的某人。
吳訓一個踉蹌,被沖到面前的星獸一爪子啪得渾身氣血翻涌。
叮叮!叮叮叮…
吳訓再不敢分心,連忙應對源源不斷撲來的星獸。
也不知是他們倒霉,還是重陰林海深處的星獸修為就是最一些,動起手來,遠沒有外面的輕松。
星獸無聲,喝酒吃肉順帶看他們拼命的某人也是無聲。
可是,沒一會,任誰都感覺到了莫大壓力。
林蹊這個混蛋,是想把他們累得差不多,然后親自上場吧?
這想法一出,哪怕原來還嘴硬的張儼,都生出了點退意。
再不走,等她休息好,他們還有活路嗎?
畢竟連成康都…
“退!”
吳訓喊出這話的時候,就想脫離星獸的糾纏,迅速退走。
“現在想走?遲了吧?”
陸靈蹊扔下啃干凈的大棒骨,“本仙子的大陣已成,你們除了殺過來,沒有其他路嘍!”
什么?
雖然并不覺得身后的路與前有什么不同,可是,他們之前有被困過。
“林蹊,你還要點臉嗎?”
張儼大怒,“就你這樣的,還配稱仙子?”
比無賴還他娘的無賴。
一片好像被星獸帶過來的淡青花瓣,突然在他脖子上劃過。
陸靈蹊臉上一冷,“我配不配稱仙子,你們應該問問它。”
張儼驚恐捂住脖子的時候,發現大家的身邊,都飄渺著幾片花瓣,而那些花瓣也好像有眼一般,避過撲來的星獸,盡往他們身上招呼,只一息之間,他們所有人都被那花瓣刀劃過深可見骨的一道或者幾道傷口。
“別管,分散退避!”
只有吳訓一直警惕著四周,眼見好好的林子飄來一片花瓣,他就撐了更厚實的靈氣護罩根本就沒讓它近身。
后路被堵,前路有無數星獸堵著,他就想從兩邊跑。
在他想來,他們這么多人,一齊分散開來,這林蹊再鬼,能拿的也只能是一個人。
“都說遲了,怎么就不信呢?”
陸靈蹊一腳踏前時,花雨已經把他們所有人都籠罩了,“你們星衛都是有來頭的人物,就沒感覺,我的花雨有些熟悉嗎?”
什么?
撐著護罩,被花雨和星獸堵住的吳訓心下一跳。
他確實感覺有些熟悉。
很多年前,他還是化神修士的時候,遠觀過另一片戰斗區域。
殺神陸望所過之處,是一片帶血的花海。
這里?
“十面埋伏?你是殺神陸望的什么人?”
兩人同出天淵七界,難不成是隔代傳人?
吳訓一想到他們可能遇到了殺神陸望的隔代傳人,臉上的顏色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了。
“不對,她的法寶…”
張允想給自己一點信心,想反駁她用的是重影大刀,可是,話沒說出口,他就在飄渺的花瓣上感覺到了重影的氣息。
“兄弟們,逃啊!”
聽前輩們說過,殺神陸望同階無敵,所有被他裝進十面埋伏失,都只有隕命一途。
張允不管撲來的星獸,長劍劈向越來越厚的花雨,想要給自己拼出一條生道來。
“一力破萬法!”
張儼急聲大喊,“兄弟們,與我一起同出一劍!”
他的一劍,劈向十面埋伏最邊緣的吳訓身側,“我數三,再來!”
十面埋伏大陣已成,憑個人的力量,想要逃出去,希望幾乎沒有。
但是,他們這么多人。
臭丫頭想要一口全吃下,那是做夢!
有些陣法造詣的張儼撐著靈氣護罩,擋住星獸和花雨的時候,再次大喊,“一二三,出劍!”
叮叮叮…
十五星衛合力的一劍,雖然并沒有完全合到一處,威力也非同凡響。
只是,讓他們所有人驚訝的是,他們的劍氣,好像無有阻礙地一齊斬到了目的地。
“…姓林的,你就這點本事嗎?”
他們盡出全力的一劍,居然什么都沒劈到。
張儼氣得須發皆張,“你也配當殺神陸望的傳人?”
咦?她怎么就不配了?
“我又不傻!”陸靈蹊給自己灌了一口酒,笑咪咪地道:“來來來,快點說,你們下一劍,要往哪里砍?”
想要趁此脫困的吳訓差點被氣炸了肺,臉上都控制不住地扭曲了,“我數三,再來,一、三…”
他舍了二,十五劍同擊一處。
他們一百零八人,能被圣者選進來,當然也共同被訓練過。
吳訓想要在那一劍的剎那,往前擠一擠。
雖然這樣擠,他可能被會大家劈成十數塊,可是,只要保住死點,就可以迅速粘回。
陸靈蹊不知他的算計,在他三字剛出口時,心念一動,迅速讓花雨讓道。
紅葉和謝善能想象的出,各方來的都會是什么人。
太浩丹和問仙丹的獎勵,若是再被后來者拿了,他們在這亂星海可能再無威信!
“海城在這里。”
謝善指著地圖,對圍過來的隊友道:“梁城在這邊。”
他和紅葉不是不想救助陶甘陶單,奈何,佐蒙人無孔不入,一個又一個大隊小隊出意外,他們也是不得已,為了大家的安全,才在梁城外解散了隊伍。
原想著,陶甘、陶單在蓮城發出消息,會往城墻最厚,地理位置最好的梁城來,可是,他們等了這么久,都沒有發現他們一點蹤跡。
二人若早被佐蒙人殺了,也就罷了,反正大家都沒有洗眼靈水,沒有望氣功,已經死了那么多人,再死他們兩個,也沒什么可奇怪的。
但現在,陶甘和陶單居然一直活著。
靠一己之力活著。
這說明什么?
在很多人的心一是,他二人現在肯定遠遠超過他和紅葉了。
做為亂星獸最強戰隊的正副隊長,他們雖然也查各方出事的原因,卻始終沒摸到主因。
反而讓陶甘和陶單在仙界那邊留了名。
“徐冬山既然說陶甘和陶單沒死,那他們定然出現在海城周邊過。”
謝善看著大家,“天淵七界的林蹊道友也是在海城,被那些佐蒙人逼出去的,也就是說,海城周邊,已經聚集了佐蒙人必殺的三人。”
他的手在地圖上慢慢滑動,“各位道友,在下以為,哪怕佐蒙人得到洗眼靈水到位的消息,一時也不會放棄追殺此三人。
林道友其人若何,我們全都不知道,但是陶甘和陶單兩位道友,絕不是那等坐以待斃之人。出事之后,他們沒能靠向任何一城,尋求幫助,除了佐蒙人早在外圍堵截以外,只怕還是不想在洗眼靈水未到之前,連累大家。”
花花轎子人抬人。
大家心里都有一桿稱,他和紅葉現在只能使勁地夸陶甘和陶單了,“那么,各位以為,他們能往什么地方逃?”
謝善的手,若有若無地點到了重陰林海,“謝某若是他們,在無路可逃下,一定會往佐蒙人也忌憚的地方去。
而重陰林海,曾經靈氣紊亂過數次,必有王者星獸。”
他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謝某以為,他們能逃的,只能是重陰林海。此處與梁城也并不遠了,我和紅葉商量過了,決定橫穿落霞平原,到重陰林海,撞一撞他們。”
“可以,同意!”
先舉手同意的是他的好兄弟李劍,“我們已經得了望氣功,得了洗眼靈水,就憑我們三百人的隊伍,哪怕重陰林海,也可以闖一闖。”
確實,他們這么多人,重陰林海有王者星獸又如何?
哪怕靈氣紊亂,他們也一樣能像上一次,彼此互助著開出來。
有一個舉手了,很快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陸靈蹊由著吳訓往外強移的時候,不知道亂星海最強的劍心隊,正連夜往這邊開來。
更不知道,從海城得了望氣功和洗眼靈水的修士,也在就地組成數百人的隊伍,分趕四方,最主要的是往東而來。
海城被百多佐蒙人所騙的教訓猶在,雖然已經確定他們不過百人,可保險起見,大家還是組了好幾個超過百人的隊伍。
裴清和齊海等新組了海龍隊,目標也正是重陰林海。
“那位九壤道友很奇怪啊!”
裴清的娃娃臉上,盡顯疑惑,“按說,他和林道友同出道門,同出一地,我們組隊,他怎么樣也要跟著一起來的,怎么反而以功求職,就呆海城了?”
確實挺奇怪。
不過,這是人家的選擇。
齊海老成持重,“聽說天淵七界以七界劃分,他們并非出于一界。”
道門與道門之間,又不是沒有暗斗。
更何況,界與界了。
“九壤道友被容錚和林道友稱前輩,大概是很有些來頭。”
修仙界,越是老的狐貍,越喜歡后發制于人。
“他呆海城,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計較。”
“我知道。”
裴清低聲道:“我就是為林蹊林道友不值!那個容錚,那天把林道友的底都掀出去了,他是魔修,那樣做,我還能理解一二。
可是九壤…
那天居然也幫著掀她的底,要不是他們,那些佐蒙人怎么會殺向海城,硬生生地把她逼出去?”
是啊!
齊海嘆了一口氣。
只差一天多一點的時間,洗眼靈水下來,他們就不怕佐蒙人了。
林蹊若是沒離開海城,憑她的功績,太浩丹和問仙丹都不是問題,就等于亂星海的任務做了大半了。
以后當個巡城執事,日子自在死了。
“林道友非是一般人。”
大嘴巴王圭從后道:“我覺得,那些佐蒙人是追不到她的,就算追到,也不是她的對手,那天…”
“閉嘴!”
齊海一個眼風掃過去,“人多口雜你不知道嗎?”
海城的奸細還沒找出來呢。
雖然他們這里的人,都沒問題,可林蹊未得洗眼靈水,底牌多一張,活命的機會就多一分。
“王圭!”
霍三一巴掌拍到他肩頭,“你是不是覺得,前天我們打你打得太輕了?”
王圭連忙搖頭,“我閉嘴我閉嘴,在沒找到林道友之前,我一個屁都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