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那漫天花雨,把陸傳嚇了一跳。
他有多長時間沒見林蹊了?
“林蹊!”陸傳拎著劍,帶著靈力的聲音急急喊道:“我數一二三,放開左前埋伏。”
百歲鎮和錢、鄭等太霄宮弟子的慘樣,他盡看在眼里,再加上林蹊都被逼得放出求救煙花了,只能是八階魅影。
八階魅影在十面埋伏里,對她靈力的消耗有多大?
雖然因為十面埋伏,林蹊早是同階無敵,可是,她現在面對的是八階。
而且看十面埋伏中花雨集結的程度,陸傳不能不懷疑,被她圍住的有三個魅影。
她今年才多大?
這樣以靈酒急速補充靈力撐著十面埋伏,一個不好,可是會傷及丹田筋脈的。
陸傳沒有任何廢話,直接就讓她放開一路。
“…外面布陣!”
陸靈蹊沒想到是陸傳先到,無想老祖送她的黃金古酒在補充靈力方面,比任何人想象的都好。
她的丹田筋脈雖然負擔極重,卻也還在可撐范圍之內。
之所以把自己的面色逼得越來越差,就是想給那個魅影將主和鄂吉一點希望,想把他們拖在這里。
要是能把他們一起活捉,一起搜魂,不說入侵無相界的魅影,就是其他界域的魅影,對七界修士而言,可能都不再神秘。
他們能在靈界等地站穩腳跟,除了出其不意打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外,就是七界修士對他們太不熟悉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怠!
雖然不知道其他六界的具體情況,可是,從百歲鎮就可見一般。
陸靈蹊不敢想他們在七界壯大,會成什么樣子,拼著一股狠勁,就是想那個將主留下。
“陸前輩,別浪費時間了,”
柳酒兒猜出師姐是一定要把魅影留在這里的,只能幫忙喊,“快布陣,以防我師姐放開十面埋伏的時候,魅影逃了。”
師父和久誠師叔肯定在趕來的路上了。
再加上這位陸前輩,柳酒兒極其焦躁的心,總算稍為平復。
不過,這時候,她和鄂盛鄂吉一樣,都不能不多看一眼她手上的酒葫蘆。
咕咕咕!
咕咕咕咕…
陸靈蹊這時候,可管不了別人怎么看。
反正從殺神陸望到病書生陸安,十面埋伏所過之處,不說盡皆俯首,最起碼,能跟他們正面相抗的,一只手絕對能數得過來。
她有重影,怎么就不能再現他們的輝煌?
陸傳在外面急轉了兩圈,確定林蹊能撐得住,忙忙布陣。
被困境界兩百多年,他對燒腦的陣法,也算情有獨鐘。
鄂盛眼見那元嬰修士在外圍快速插下陣旗,急得連人形都維持不住,干脆就以似猴似貂的身體努力調頭。
他上當受騙了。
再這么呆下去,等到萬元陣那里的人也被驚動過來,就輪到他被人家活捉了。
叮叮叮!
火花四射間,他四肢翻飛,泛著金屬光澤的爪子,連削帶打,把所有阻路的花瓣刀盡皆拔于一旁。
鄂盛如此,鄂吉當然也如此。
他們不敢想被人族活捉的后果。
不能顯形,也想往外逃的魅影風團,也很想努力一把,奈何困著它的花雨源源不絕,看著雖然漂亮,可是,誰在其中誰知道,他身上已經被劃了好多下。
它沒本事調頭,也沒本事殺到花雨的主人面前,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護著腦袋,護著肚腹,不讓自己死得太快。
鄂盛鄂吉擔心被人族活捉搜魂,它卻不用擔心。
還未進階,無形之體的它,哪怕仙人親至,也別想用搜魂之法,從它這里撈到任何一點消息。
這是它們魅影一族的缺點,卻也是它們魅影一族的天賦。
叮!叮叮叮…
花雨又好像狂風驟雨般從四面八方朝它打來,屁股、大腿、后背、肚子、腦袋…,好像盡皆受傷了。
無形魅影一急之下,連忙四爪一團護住身體,想往旁邊滾一滾,滾出這讓它窒息的地方。
可是,它不知道,十面埋伏與陸靈蹊心神相連,它那樣一團,正給了她機會。
片片花雨如風附來,不過一息多一點,在它反應過來,想要重新伸展身體的時候,已經遲了,花雨在它身上裹了一層又一層,硬生生地把它裹成了一個花球。
很快,護著身體的四爪再也動不了,它…它被自己的爪子給捆住了。
而花球還在不停地壓榨它的生存空間,等到它感覺自己‘啪’的一聲落下,真是一點也動不了了。
“拿它!”
陸靈蹊大松一口氣,言簡意核地讓柳酒兒幫忙把滾來的花球再用其他辦法捆一遍。
只要她這邊捆好,她就可以把所有心思全用在鄂吉和那個將主身上了。
雖然不知道自家師姐是怎么把人家裹成球的,雖然這個花球很好看,柳酒兒的動作卻不慢。
她沒錢,但得用的法寶卻著實有兩個。
柳酒兒很快就摸了一個好像布袋似的東西,把花球往里面一巴拉,在手上團吧團吧,“師姐,收你的重影。”
這布袋是她從飄渺閣海域任務結束后,買了師父師兄身上的一些特別材料,又跟宗門換了一點特別材料,花大價錢特意請和笙師叔幫忙煉制的,可以裝人也可以裝妖獸,只要被她裝到這布袋里面,就是神仙,也只能老老實實地被她團著。
柳酒兒只怕收了師姐的重影,讓她的十面埋伏出現破綻,特意留了一點點小縫縫。
陸靈蹊瞅了她一眼,幾片縮小成指甲大的花瓣飛出來,“扎緊點。”
“放心,它絕地動不了。”
柳酒兒高高興興地把布袋扎好,掛到腰上。
這布袋當初煉成的時候,閔浩師兄還說,以后用它套某人一下,他就不用她還他的特別材料了。
被師父罵,被師姐在演功堂的擂臺上踢下去,她真起了心思,想出其不意,把某人套一下。
柳酒兒一邊摸著布袋,一邊偷看了一眼跟魅影發狠的師姐。
這時候,她真慶幸,他們一直沒機會套她麻袋。
久誠和知袖一個從北邊,一個從西邊,都萬分著急地趕來。
那個黑白二色流轉的道字,可在天空停留一刻鐘,想要快速鎖定,他們就必須在一刻鐘內趕過去。
千道宗已經很多年很多年,不曾在自家地盤,發現求救煙花了。
這一會,他們不知道門下弟子到底遇到了多強的魅影,生怕他們趕不及。
不同于知袖,久誠更擔心他救援不及,宗門要扣的貢獻點。
上一次,因為徒弟程錦泰,因為家族那些不爭氣的,他已經在重平師兄那里掛了號,師兄說過,再出紕漏,兩罪并罰。
久誠急得很,千道宗發展越來越好,貢獻點對他而言,實在太重要了。
這一次要是因為救援不及損失幾萬貢獻點,可就太冤枉了。
偏偏每個小隊,都有兩個結丹十三個筑基弟子,加一起十五個人,這要是都死了,他不僅會被重平罵死,未來的百年,可能都要白做工了。
為了他自己的修煉資源,為了他元嬰長老的面子,久誠只能把速度一提再提。
路上,他不止遇到尚仙,還看到了數道也往求救煙花處趕的弟子們。
久誠瞄了一眼,一個都沒管,不過…
在這邊做任務的弟子,他都知道,那煙花處…沒意外的話,應該是林蹊和柳酒兒的任務區。
一想到那兩個丫頭遇險,久誠磨了磨牙后,還是只能借用秘術,暴起元嬰,再把速度提快一點兒。
且不說隨慶師兄和知袖師姐兩個人都不好惹,只說掌門重平師兄對她們的重視,他就不能不拼命。
那兩個丫頭都是宗門重點培養的弟子,就算柳酒兒還沒什么出彩的地方,林蹊絕對不容有失。
身為宗門的元嬰長老,久誠雖然對林蹊的身家羨慕嫉妒的要死,卻更知道,千道宗因為有她,未來的前途才能更好。
久誠不敢想象林蹊隕落在這里的后果,遁光呼嘯而去。
這個時候,尚仙等也知道,遇險的是林蹊和柳酒兒那一隊,尚仙用萬里傳訊符向宗門稟告的時候,急忙匯合趕為的師兄弟們,緊追在久誠的身后。
天空中的道字,終于靈光散盡,將要徹底消失的時候,久誠終于沖過了赤水河。
發現過了赤水,他真要氣死了。
這里不是他們千道宗的地盤嘛!
他就說,他前天才巡過這邊,沒什么特別發現嘛!
兩個臭丫頭多管閑事…
久誠氣得肝疼,“千道宗久誠在此,放了我家弟子,否則…”
他正要放狠話,一下子發現情況可能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陸傳在這里,林蹊和柳酒兒…
呼嘯著來回碾壓的花雨團處,叮叮當當的火花四濺,似乎,好像不是她們遇險,是她們拿了厲害的魅影吧?
“原來是久誠道兄,在下陸傳!”
陸傳先行拱手,“林蹊圍了三人厲害的魅影!”
久誠已經看到地上那個長著尾巴,卻有非常厲害爪子的魅影,他跟陸傳點點頭,肝疼被欣喜所替,“林蹊,放開一部,師叔助你。”
有身體的魅影,可是八階。
八階啊!
它們的尾巴,集十根煉器可瞬移呢。
果然,隨慶師兄這個徒弟就是能給千道宗長臉。
陸靈蹊面色已經不能更青了,該做的防御都做好了,她好像是不用再撐著了。
她的十面埋伏正要回收,遠處傳來知袖師叔著急又憤怒的聲音,“千道宗知袖在此,敢動我家弟子,我知袖定不與爾等干休。”
話音傳來的時候,她的遁光也更快地呼嘯而來。
“師父,您進來。”
柳酒兒一看久誠的樣,就后悔沒把之前那個八階魅影的尸體收起來。
現在好了,師父終于來了,“陸傳前輩,放我師父進您的陣。”她終于不用擔心了,連嗓音都大了不少。
“都進!”
八階的魅影,速度太快,拼命之下,知袖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拿住人家。
陸傳沒廢話,手中的陣旗一搖,淡黃色的光罩都露了一個能入一人的小門。
久誠第一個沖進,知袖和陸傳緊隨而來。
就在那淡黃光罩重新合為一體的時候,陸靈蹊朝知袖師叔跺了一下右腳放開圍著鄂吉的花道。
鄂吉身邊的阻力一消,哪怕知道,再面對的也不容易對付,心下還一喜。
畢竟這臭丫頭沒說放開誰,只要給他半息時間…
說時遲,那時快,‘叮’的一聲,知袖的長劍挽出無數劍花,不動身旁飛舞的花雨,盡朝他來了。
陸靈蹊的花道在久誠和陸傳也欺上去的時候,放開更多。
現在,她只要把這個魅影將主先困著就行了。
花雨在鄂吉的身邊盡皆散去,趕來的朱培蘭和葉湛岳只見陸靈蹊的花雨呈水滴形,細的一頭站著她和柳酒兒,重的一點,漂亮的花雨和叮叮當當的火花濺在一處。
沒事!
兩人心頭一松,這才關注百歲鎮。
數千人口的百歲鎮,盡是人間地獄。
兩人心頭又是一沉,他們看到了錢、鄭兩位師兄,二人的心臟都有一個血洞。
尤其是錢師兄,他的心臟好像是被活活挖去的,臨死前的痛苦,還凝固在臉上。
葉湛岳蹲下身,正要蓋住他的眼睛,被朱培蘭一拉,“別,讓錢師兄看著,害他的魅影…逃不掉。”
鄂吉左突右沖,奈何他能跑的空間就那么大。
花雨擋在正中間,他不敢再沖進去,哪怕那御花雨的林蹊,現在正吞著丹藥,他也不愿意再陷進去。
陸靈蹊就是故意把十面埋伏擋在正中。
少了鄂吉和那個無形魅影,她現在的壓力小了好多,有時間往口中塞潤脈丹了。
采薇師姐的丹藥就是好,兩顆進去,有些撕裂傷的細小筋脈,盡皆舒服了許多,“師叔,你們快點,”她一幅嫌棄的口氣,“抓不住活的就殺了吧,這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魅影將主。”
鄂吉被她說的心神一晃,身體便慢了一步,身后、腰間和頸間幾乎同時被冰涼的長劍頂住,他的爪子再劃拉又有什么用?
“不要動!”
知袖甩出一根捆仙索,當場把他捆得結結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