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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六章 算卦

  師兄回去怎么弄靈石,陸靈蹊不管,反正她把大椿如愿以償地送到宗門,沒有便宜外人。

  她在玄天宗坊市轉了幾圈,又找茶知事打聽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半晌無言。

  正如連肆所說,他們到天渡境,就是出在宋在野身上,那么問題來了,擄人的黃霧會不會跟混沌巨魔人的某一秘地有關?

  四處秘地,崎山和落神兩處被毀,現在只剩陰山秘地和藍蝸秘地,它們一在昆山界,一在天涯界。

  如果宋在野弄的黃霧,不是出自崎山和落神兩處,那么陰山秘地和藍蝸秘地,也必有一個也毀了。

  陸靈蹊坐在茶館最靠邊的一角,細想他們大概還剩多少人口,如果另一個秘地無有一點損傷,引去之后,天渡境的平衡,會不會被打破?

  陸靈蹊嚴重懷疑,季鞅在騙她,他在拿天渡境和天渡境里的億萬生靈壓她,逼她幫他們用心做事。

  混沌巨魔人的存在與否,與天渡境崩不崩跟本無關。

  陸靈蹊徐徐吐出腹內所有濁氣,放下茶杯,站起身時,正要喊小二結賬,就見數道傳音符直入茶樓二層,本來安靜的長街上突然騷動起來。

  “斷煌老魔隕命江雪之手!哈哈,大家聽著,斷煌老魔死了,他死在江雪手中,他真的死了。”

  “真的?快給我看看。”

  “一起看!”

  “哈哈!對,我們一起看。”

  斷煌一日未伏誅,無相界各方就提著一日的心。

  現在,這顆心終于可以放下了。

  陸靈蹊放下靈石,走到歡樂的人群時,嘴角忍不住跟大家一樣高高翹起。

  化神星君又如何?

  無相界不是軟柿子。

  別人不敢做的事,他們敢做。

  “快看,前輩們回來了。”

  遠處數道遁光未進坊市,看樣子是要直入玄天宗,陸靈蹊遠遠看到時,只覺自家師父和師伯真是帥極了。

  “咦?還有個女的。”

  “別是江雪前輩吧?”

  “她不是叛出玄天宗了嗎?”

  “叛出就不能回來了?”

  “就是,也許這次想通了,又要重回宗門呢?”

  玄天宗的修士,彼此相視的時候,不知是喜是憂。

  江雪可不是沈繼,當年修為尚弱的時候…恨上宗門,現在…

  “至陽前輩在呢,他老人家一向德高望重,把江雪帶回來,也沒什么奇怪的。”

  一老者摸了一把胡子,好像安慰他們,也像是自我安慰,“否則,憑她的本事,怎么也不能殺了斷煌老魔吧?”

  肯定是諸位化神星君把那人逼到了死路,然后,讓她撿了個便宜。

  陸靈蹊對玄天宗里的恩恩怨怨沒那么大興趣,發現好些玄天宗修士急急回宗,也轉身往現在住的客棧去。

  現在,她就等著師兄過來了。

  陰山秘地和藍蝸秘地不管有沒有混沌巨魔人,她都要跑一趟。

  閔浩把沈容暫時托付給致遠師伯和采薇,此時也正好傳送到玄天宗坊市。

  在天劍宗的時候,他們說好,他回宗籌靈石,她到玄天宗的玄天客棧,一邊等通天傳送陣一邊等他。

  陸靈蹊到客棧的時候,沒想到師兄正在朝伙計打聽她。

  “我在這里。”

  她笑著做了個請的動作,“樓上說話。”

  “道友這下放心了,通天傳送陣明天大概就會重新開放。”

  閔浩與她同上二樓丙七號房,“這是道友的東西。”房間的禁制才關上,他就把裝著靈石的儲物袋摸了出來,“兩百三十萬,你看看。”

  “我信道友!”陸靈蹊接過儲物袋,給他倒茶,“看道友的樣子,貴宗的長輩,是愿意你接下沈容嘍?”

  救治也許很難!

  師兄有點錢就換丹藥了,她嚴重懷疑,他以后要舉債度日。

  “說來,多虧了道友。”

  閔浩喜滋滋,“因為大椿,我師伯他們都很好說話。”

  陸靈蹊眨了一下眼睛,她已經聽說,和笙、厚來師叔他們都到北原了,留在宗內的除了重平師叔,就只有宜法師叔和只會煉丹的致遠師叔了。

  重平師叔是掌門,不僅事務煩忙,在對沈繼的事上,做為掌門人,是絕對不能原諒這等叛宗之人的。

  所以,他找的只能是宜法師叔,或者致遠師叔。

  “恭喜!”她把茶往他跟前推推,“不過,道友有想過以后嗎?”

  以后?

  閔浩的笑意稍減,“沒關系,我會努力掙錢的。”

  這次出來,就從致遠師伯和采薇那里,領了幾個尋找特別靈草的活,“在聽天命前,總要盡一盡人事。”

  “…我回去,也會替道友打聽。”

  陸靈蹊佩服沒錢,還要盡人事的師兄,“剛從茶知事那里,聽說了一些靈界的情況,他說靈界現在亂得很,請問,道友知道更詳細的嗎?”

  修真聯盟重組,七殺盟和魔門各宗翻臉,還有仙界傳信,茶知事是底層修士,只知人云亦云,具體的,如仙界傳信,人家就一點也不知道。

  陸靈蹊想知道,仙界是因為什么傳信下界。

  “尤其是仙界傳信,也不知是不是那茶知事吹牛,他連仙界為何傳信下界,都沒說清楚。”

  “仙界傳信啊?”

  閔浩一幅一言難盡的樣,這事,他真知道,不過知道也沒用,因為沒人懂那句話的意思,“黃霧事件后,雙盟坊市丟了那么多結丹期的天才修士,一些前輩通過各方查證,懷疑他們是被擄進了遠古混沌巨魔人的秘地——天渡境。

  據說那里非常危險,兇獸遍地,連化神修士進去,都有可能隕命。”

  他也擔心,被擄進去的師弟師妹,奈何,沒有一點辦法,只能祈禱他們魂火,能一直安穩一直安穩。

  “修真聯盟迫于各方壓力,用傳界香,問訊仙界前輩,想要查知進出天渡境的通道,想要知道,被擄進去的人,還能不能回來。”

  說到這里,閔浩嘆了一口氣,“我師父和家師伯,為此特意滯留靈界數月,仙界才傳下話來,可惜,那話,卻沒人能聽得懂。”

  “噢?是什么?”

  “‘緣!妙不可言也!’”

  陸靈蹊的眉頭深深地攏起。

  這算什么話?

  “就…就這一句話?”

  他們確實被擄去了天渡境,仙界的前輩既然知道了,好歹給點提示啊!

  只要給點提示,她可能就能從仙界的傳話上,知道怎么對待那些還活著,卻非常虛弱的混沌巨魔人。

  “是!就這一句話。”

  閔浩把她倒的茶一口飲盡,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沒人知道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沒人能猜透,所以,這話就一直沒有往下面傳。”

  看她蹙眉的樣子,他懷疑,她也有親近之人,被擄在天渡境。

  “云華仙宗的棠華星君道友知道吧?他的師祖當年好像就曾誤入天渡境,可惜,堂堂化神星君,拼死回來,卻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當場做化了。”

  “…這樣啊?”

  陸靈蹊不奇怪。

  相比于化神星君,他們這些只能當兇獸虱子的結丹小修,在天渡境,反而會更小心更謹慎。

  大家在那里面,只求活命,跟人家正面拼命這種事,從來想都不敢想。

  倒是化神修士,大概還想打一打。

  一個兇獸可以打一打,兩個三個后的無數個呢?

  “那什么‘緣!妙不可言!’你說能讓我們怎么想?”

  閔浩嘆氣,“加上雙盟坊市原有的結丹修士,被擄進天渡境的接近萬人。現在有魂燈還亮著的,七界加一起,都不到一千之數了,幾乎是九死一生。

  這樣的傷亡,我們敢想進去的人,是遇到他們此生最大的機緣嗎?

  就算是他們的機緣,連化神修士都會隕命的地方,你說,將來真正能出來的,會有幾人?”

  師弟和兩個師妹的魂火現在是沒事,可他們也一定著(zha2)急著想出來。

  結丹修為在那里沒辦法,他們會隱忍,但到了元嬰呢?

  就算元嬰還不敢,沖到化神又如何?

  這么長的時間,會把他們的心理,磋磨成什么樣?

  “‘緣!妙不可言!’很多人都猜,那是仙界的前輩們也無法可想,隨意拿來糊弄我們的。”

  糊弄?

  陸靈蹊的眉頭深擰。

  說‘緣’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就算沒有龍姨和她,大家在經過最初的慌亂之后,也能穩穩地活了下來。

  連肆偷了宋在野的天渡境地圖,一開始他不敢拿出來,但是,百年之后呢?

  憑大家的靈根資質,百年后,怎么也會是元嬰修士。

  甚至,可能不用等百年,那里的靈氣遠勝這里,又有混沌之氣,不管是師兄,還是凌霧、燕離他們,戰力和智力都足夠,在無法可想時,他們會不會決定在一起沖擊元嬰,利用元嬰天劫,打破天渡境的壁壘?

  畢竟,已有前例,云華仙宗的嚴西嶺也在里面呢。

  不說出來,也許跟連肆的顧忌是一樣的。

  如果這樣算,‘緣!妙不可言!’也算沒說錯。

  那里,于他們很多人,算是個非常厲害的機緣之地。

  她有龍姨,燕離他們也在想辦法,假扮兇獸虱子,偷著獵殺,大家在那里,雖有傷亡,卻也真的收獲不錯!

  修仙路,乃逆天路,想要走到最前沿,機‘緣’至關重要。

  她是運氣,在拜入千道宗的時候,起點可能就是無數修士終生為之奮斗的終點。

  修仙界有多少煉氣小修,在尋找機緣,想要拜進宗門?又有多少筑基修士,天天尋找妖獸多的地方,拼死拼活,只為賺錢買上一顆結金丹?

  所以,天渡境的九死一生,也并不算什么。

  陸靈蹊揉了揉眉頭,“照道友這樣說,各宗情愿不要天渡境的所謂‘機緣’,也想你們的弟子早點回來?”

  她能帶大家盡快回來,但如果,她的努力是破壞人家的機緣…

  “是!”

  閔浩沒有猶豫的點頭,“仙界傳下那句似是而非的話后,各方前輩并不認同,一直在努力尋找天渡境。”

  他師伯就林蹊一個徒弟,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

  “可惜,無從尋它。”

  他有些意興闌珊地站起來,“道友如何沒有其他問題,閔某就告辭了。”師弟師妹的事,他暫時管不了,他得先掙錢,掙大筆的錢。

  “沒有問題了。”

  陸靈蹊揮開禁制,送他出門,“沈容的事,若我有好消息,一定會傳信道友,如何沒有…”

  “盡人事,聽天命!”

  閔浩轉身走人。

  陸靈蹊目送他走遠,才重關禁制。

  “緣!妙不可言?”

  如果說不是他們的機緣,說成是混沌巨魔人的機緣,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呢?

  陸靈蹊在小小的房間里轉圈,懷疑當年云華仙宗的那位前輩,根本沒到過地丘花谷,沒有結識季鞅,不知道那里還有混沌巨魔人。

  如果,沒有連肆偷下的地圖,如果她也沒到過地丘花谷,那么許多年后,混沌巨魔人是不是就要徹底消于世間?

  沒有通道,他們就只能等死。

  就像小境里的混沌巨魔人,只能在‘封’和‘解封’之間,一天更比一天的絕望。

  陸靈蹊嘆口氣,“到底是指我們,還是指混沌巨魔人啊?”

  不知道仙界傳信的時候煩,現在知道,也一樣的煩。

  偏偏陸望老祖留在仙人堂的分神已經不在了,現在想朝他老人家探問,都做不到。

  陸靈蹊從沒想過,那句話只是針對她一個人。

  那什么,天道的親閨女,她聽聽也就罷了。

  季鞅是混沌巨魔人的老祖宗,他留魂這么久,只為混沌巨魔族的傳承,為了混沌巨魔族,騙她,誤導她,利用她,都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現在的情況是,大家都在修煉,就她一個人,愁腸百結的在外面奔走,連青主兒都丟了。

  陸靈蹊無法可想,推開窗門,一眼見到的卻是不遠的書著‘鐵口直斷’的幡。

  她心中一動,迅速推門離開客棧,走到卦攤處。

  “算卦?”

  一眼看著就像神棍,童顏鶴發的老者若有所感,以拂塵從臉上拿下的時候,迅速擦了擦打瞌睡可能淌的口水,“老夫必能為客人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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