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層之臺,起于累土。
無相界和上泰界的較量,因為奇怪島的利益,高層可能才開始便歇了下去,但誰都明白,他們的爭斗沒有停。
所有在奇怪島的修士,都身在局中。
若是其他事,看在同出上泰界的份上,顧長安可以放過。但余升建居然在不安之地,想要把他們一網打盡,如何能放過?
撇開道魔不談,凌霧和他在這里,在最開始的時候庇護了他們是真的,可是這人呢?
為達目的,已經到了不擇手段的地步。
今天放過他,他日…
顧長安不敢賭,“凌霧道友,余升建如何,我上泰界修士再不管了。”
“你…”
余升建看到祈老三等退縮的眼神,心下猛然一跳,如何敢認撒血之事,“顧長安,你有點腦子嗎?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那等危險時刻,我是瘋了還是傻了,還會火上澆油?分明是山娜!”
他指向山娜,“分明是你,借用彎刀的回旋之勢,先殺我上泰界修士,然后,裝作一幅無辜之樣。你們…你們無相修士,是不是早就想對我們動手了?
什么保護?分明是你們也怕陰煞暴動太過,不得不行的權宜之法。
這幾天,吸食過血食和生魂的陰煞都被你們繳殺了,所以,你們就私下協商,再養一批來。”
他圓睜著雙目,“你們借著道魔對立,把我們這些上泰界魔門修士,都當成你們養陰煞的血食,我說的對不對?”
什么?
不管心里信不信余升建的推理,但上泰界的魔門諸修,在面上還是相信了,他們一齊對凌霧等怒目而視。
現在,他們有靈氣了。
此是退讓,舍了余升建,他們就要聽令顧長安了。
這混蛋表面上挺好,可事實上,真有問題的時候,絕不會給他們庇護。
“啪!啪啪啪…”
山娜拍了拍手,“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她上前一步,“余升建,你和池謹密謀要在靈氣回復的第一時間,朝我們動手,當我沒聽到嗎?”
這人果然是假寐?
余升建冷笑一聲,“你有證據嗎?池謹已死,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嗎?”說到這里,他厲喝一聲,“山娜,據我所知,你們西狄草原,一直與修仙界不對付,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想借此挑拔,好漁翁得利!”
真是好有想象力呢。
山娜與凌霧對視一眼,對上泰界修士,又有了新的預估。
“你別不承認!”
余升建搶在她們說話前,又道:“無相這么多人在此,可你卻加入了顧長安的隊伍,你當我們傻?”
“不!不是我當你們傻,”山娜搖頭,“是你當顧道友傻,當我傻。與顧道友在一起,是因為進來的那天,恰遇顧道友,他又恰好邀請我。”
“不必跟他解釋。”
余呦呦冷笑一聲,“血手余一向能把死的說成活的,活的說成死的,他的一張嘴巴,開口的時候,從來都沒好事。”
“哈!哈哈哈…”
余升建不知這人是從哪知道他名聲的,仰頭大笑的時候,迅速想點子,“說的好像余道友認識我一般,你一個無相修士…”
“誰跟你說,我是無相修士?”
余呦呦冷笑打斷,“本仙子,正正經經上泰修士。”
什么?
眾人看她的時候,陸靈蹊也跟著又被關注了一把。
“說謊!”
余升建心下一咯噔,“在修仙界想要冒充一個人,有千百種方法。你說是,我們就要相信?這些天,你與姓林的同進同出,姓林的天天拿我上泰修士出氣,你說你是上泰修士,敢問,你攔過她嗎?你維護過我們一丁點嗎?
我余升建在血手門算一號人物,上泰知道我的不少。說吧,你冒充了誰?又是你朝誰打聽的我?”
真是不能跟他動嘴皮子。
余呦呦在他盯來的時候,眸光一閃。
余升建腦子突然就暈暈乎乎起來。
“我們不說其他,只說陰煞暴動時,撒血陰大家的是不是你?”
“…是!”
雖然感覺不能答,可是嘴巴特別老實。
‘是’字出口,余升建心中警鐘大響,猛一咬舌,“妖女,你敢控制我?”
“我控制你?”余呦呦微微一笑,“那行,你就說說,你在那時候,是怎么動手的吧!”
讓人沒想到的是,盯著她的余升建努力晃了晃腦袋,那掙扎的樣子,好像又被她控制了。
“…山娜先動手殺人,她的彎刀太厲害。靈力起時,就是我們動手的時候,她不在我的預期之內,必須先除了,可是…可是她好像先對我們動了殺心,我…我感覺之前和池謹商量的時候,她可能是假寐,就趁大家爭吵的時候,走到了后面,以…以血手印…震殺…”
余呦呦一劍把又要脫離控制的余升建殺了。
“各位都聽到了吧!”
她瞄向各方的時候,所有人都不自覺地退了一步,“不用這么怕!”余呦呦瞄了眼也退了一步的某人,“無相修士不知道,上泰修士應該都知道,上泰界有個問心秘地,其中所產的問心花,自帶控心之妙。”
問心花啊!
顧長安面色一變,“敢問道友…是哪位前輩門下?”
上泰界的問心秘地,從來只對元后將要沖擊化神的大修開放。他們要在那里,借用問心花,問出本心,以應化神時出現在的厲害心魔劫。
“不好意思!”余呦呦朝他露了個笑容,“這里不太方便,將來有緣,我會與顧道友說的。”
“…好!那就有緣再說。”
顧長安的態度特別好。
池謹死了,陰尸宗在這里無一得活。
現在余升建又死了,他一個人面對無相這些人,難免底氣不足。
好在,這一位來了。
顧長安暗地里,真是松了好大一口氣,“余道友,凌霧道友前面的提議…”
“提議很好!”
余呦呦懷疑顧長安打不過人家,“不過,已經死了不少人,再打…削弱的是我們自己,我建議大家約束好己方修士,在這里群策群力,好生找出路吧!”
老頭說這里有機緣。
如果說的是陰煞晶石,那她和林蹊弄的夠多了,再在這里浪費時間,就完全不需要了。
“對對對!我們找出去的路。”
至少不能呆在地底。
顧長安朝凌霧一拱手,“凌道友,你說,我們是分頭行動,還是一起行動的好?”
分頭行動,不管哪一方找到出路,只怕都不會通知另一方。它的缺點是明顯的,但是優點也是明顯的,就是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我想想。”
凌霧對新暴出實力的余呦呦甚為忌憚,給了陸靈蹊一個詢問的眼神。這些天,姓余的,一直是她照顧的。
無靈的時候,她能照顧她,但現在靈氣重現,姓余的靈力波動在筑基中期,很明顯,不是好惹的人物。
她不知道,林蹊怎么會跟這樣的人絞和到一起的。
“這樣吧!林道友,余道友,”凌霧朝二人拱手,“你二人有異火在身,這些天,又合作的不錯,要不然,你們先代表我們探路一方。”
她不相信顧長安,當然也無法相信姓余的。
但是危急時刻,姓余知道把異火傳給林蹊,在林蹊那里就可一信。
凌霧相信隨慶前輩的徒弟,相信當初五行秘地那個跟她并肩一戰的女孩,相信這些天,不時找上泰魔門修士晦氣的林蹊。
“靈氣回復,陰煞結魄已不可慮,我相信兩位,可以幫我們探查一路。”
至于其他人…
凌霧看了看大家,“這一邊的岔道比較多,顧道友,我們各提己方人手,相互搭伴如何?”
“我同意!”
“怕我了?”
余呦呦跟一言不發的陸靈蹊朝她們曾經的來路探去,“都說了是問心…”
“騙人!”陸靈蹊不相信,“別以為,我沒看到,你跟余升建說話時,眼睛的異樣。
“…那好吧!”
余呦呦笑了笑,“這是我血脈中自帶的天賦神通。”
什么?
陸靈蹊心下一跳,“特殊血脈帶給你的天賦神通?”
“嗯!”
看著笑咪咪的余呦呦,陸靈蹊瞥過眼去。
人家的血脈的天賦神通這么厲害,她家暢靈之脈怎么…?
“嫉妒了?”
余呦呦苦笑一聲,“這天賦神通帶給我的,到底是好多一點,還是壞多一點,我都不知道。”
如果沒有師父幫忙掩飾,如果沒有問心花也有差不多的功能,她就是孤家寡人。
“我的天賦,其實更近于‘幻’的應用,它也不是想用,就馬上能用的。”
也有禁忌?
想到含笑死在尖柱上的三個修士,陸靈蹊輕輕嘆了一口氣,帶頭走進深的看不到頭的通道。
“知道了我的,你也不介紹一下你自己嗎?”
“…沒什么可說的。”
撐著靈力護罩,陰煞根本感受不到她們的氣息。
陸靈蹊抬手一刀,朝飄過的血煞一擊,紅色晶石落了下來,她抬手接過,“因為,我沒發現,我在什么地方有天賦。”
“噢!”
余呦呦輕輕噢了一下,“我覺得,你對危險的感知,還有在鍛體方面,似乎比我好。”
陸靈蹊閉嘴。
如果她愿意這樣誤會,那就這樣誤會吧!
“猂貍獸被那位前輩抓走了,”她轉到最關注的地方,“這里的血煞我們也打了不少,按理說,那位前輩可以放我們走了。”
怎么到現在就不下來呢?
總不會是想讓她們把這里的陰煞全都屠盡吧?
“不知道。”
余呦呦看看數丈高的頂部,“這百折園如果真是遠古那些大能身隕的地方,我感覺怎么也應該有點前輩遺寶。”
不至于只有陰煞。
“你說,會不會是那個猂貍藏起來了?”
“它藏不藏的我不管,我現在就想出去。”
陸靈蹊加大音量,似乎想要上面的老頭聽到,“我們是修士,在這陰煞之地呆久了,總會受些影響。”
她的脾氣變大了,耐心變小了。
金刀好像殺生百萬般,有些煞氣天成的樣子。
“如果我們的血脈,與這里曾經死難的人有些關系,那你說,這些陰煞對我們的影響,是不是也更厲害一些?”
鎮墓臺上的猂貍一下子精神百倍。
它雖然石化了不能動,可是借助某些陰煞,能感受到他們說的每一句話。
如果這兩個丫頭也被影響…
“我不知道。”余呦呦沒發現,她受什么影響,“你感覺到哪不對了嗎?”
“…在外面,我脾氣沒這么壞。”
余呦呦抿上嘴巴,不過眼角的笑意卻止不住,“在火山空間的時候,你的脾氣就不怎么好。”惡劣的不行,要不是那時沒靈力,她打不過她,絕對出手教訓了。
“不對!”陸靈蹊眨眨眼,“我從天澗鴻溝落下來,一直以為,這里只有你們上泰修士,對我來說,你們是入侵者,你覺得那時候我能給你笑臉嗎?”
余呦呦無言以對。
“你…以前的脾氣非常好嗎?”她得知道具體情況才能分析,“好到什么程度?你的刀,比別人的刀大上一些,玩這樣刀的人,好像在性格方面都會比較暴戾,你別告訴我,它是你壯膽的東西,不是你真正的常用兵器。”
問的這么細,陸靈蹊真是沒法回答。
她的金刀可是自煉的。
難不成,她是天生的脾氣不好,只是這么多年,被壓制了天性?
陸靈蹊從自己的小時候擼起,小時候,是爺爺和爹娘共同管她,稍大一點,她又忙著修煉…
想到爹娘還沒殺過人,她先殺的幾個,她的心啊,真是一言難盡。
似乎在性格方面,她是真的比較暴戾呢。
只是小時候被爺爺和爹娘疼愛,沒有發脾氣的機會。
五行秘地為生存而戰,殺人后,她忽略了自己的脾氣。
百禁山幾年,也是被疼愛的,要是莫名其妙朝鷹叔他們發脾氣,都虧心的慌,所以,沒機會。
回宗…
想想,每次剛到一地,好像她都要鬧點事,陸靈蹊苦惱地發現,在性格上,她確實比較暴戾。
哎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