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沃北夢甚為驚訝,“林蹊,你不是才抓了尸猴?正是威風八面,大家也士氣高漲的時候,這時候走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陸靈蹊覺得,這家伙要不是五味齋的少齋主,一定早被人打斷腿了。
她抓尸猴,難不成還抓出錯來了?連個自由都沒,非要在這里,等著連樂機門都敢陰的人把她也按到泥地里不成?
“什么叫我不地道?”
她的眉毛都豎了起來,“這里是樂機門地盤,樂機門都不敢大包大攬大家的生死,我又憑什么?難不成憑我筑基初期的修為?拼我的一腔熱血?”
在修仙界提這個那就是笑話。
“沃北夢,看在令祖和我師父曾經相交的份上,看在我們暫時算是盟友,我們過來問一聲,你要是愿意走,那就跟著,我們還是盟友,要是不愿意,那就在這里等令祖來吧!”
跟這樣的愣頭青做盟友,陸靈蹊嚴重懷疑真要有什么,可能會被拖累死,“師兄,我的話說完了,先回去了。”
她幾乎瞬改主意,轉身就走。
“哎哎哎,干什么?我不就是說一句話嗎?你至于這么跟我急眼?”
沃北夢在修小魚的連番示意下,忙攔住她,“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說,跟著樂機門巡衛,表面是個好選擇,尸猴抓人還沒抓到那些人頭上。
但背后動手的家伙,目標就是樂機門,我們跟著他們,是不是最后也更危險啊?”
如果那樣,那他還不如就呆在這里。
“我們沒打算一直跟著他們。”
南方把師妹按到坐位上,道:“我們想去看看所謂的天虛殘陣,如果有可能,我們也許會從那里下天澗鴻溝。”
下去?
沃北夢呆了呆,然后望向一旁的修小魚。
“從那里下去啊?”修小魚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他們師兄妹,“你們是因為隨慶前輩吧?”
元嬰后期修士,在上泰界,化神修士不出的情況下,也是可以橫行的人。
修小魚倒不意外他們的選擇。
“那里…普通的散修可能相對會少些。”她跟腦子轉得慢沃北夢道:“各方大宗門的修士,大概會集中些。”
至少樂機門因為他們自己的四位元嬰修士,探查天澗鴻溝時會把那里做為首選地之一。
而散修,大都修為低下,真要有什么問題,人家能照拂他們的少。
沃北夢聽爺爺教導的多,當然知道大宗門修士跟普通散修的區別。
一個可能是照顧他的,一個有可能是需要他照顧的。
更何況,小魚兒在跟他使眼色呢。
“那小魚兒,我們…我們就一起?”
“嗯!”修小魚很滿意沃北夢這一會沒再咋呼起來,把林蹊惹毛,“南道友,林道友,我們也覺得,你們的提議不錯,那等樂機門的巡衛一來,我們就一起離開這里,路上相互照拂。”
目的達到,可是陸靈蹊不知為何,反而感覺一口悶氣堵在心里,上不去,也下不來。
尤其修小魚的后一句話,她怎么有種帶了拖油瓶的感覺。
“咳!不知修道友出身何地?”
這家伙用美人計,幾乎做了沃北夢的主。
他們已經不是在跟沃北夢結盟,而是跟這位完全陌生的道友結盟了。
偏偏她的心性…
用美人計給自己找一條活路,南方和陸靈蹊都不反對,但她現在能把沃北夢拿捏至此,難保危險關頭,為了性命,為了利益,她不能做些什么。
南方與師妹對視一眼,接著道:“我們的身份道友早知,可到現在為止,我們還不知道道友呢。”
“…呵呵!”修小魚臉上掛著靦腆的笑容,“我一個小散修,如何能跟兩位比?我知道你們很正常,你們知道我,才不正中常呢。”
“怎能如此妄自菲薄?”沃北夢心里眼里只有修小魚,“散修日子艱難,可是你一樣二十幾歲就筑基,又如何不能稱天才?”
修小魚臉上的笑容僵了僵,尤其對面兩人一齊攏眉,“咳!天才如何能安到我頭上?若不是少時撿藥草的時候,無意遇到師父他老人家,又哪有如今的我?”
散修二十幾歲進階筑基,真不算差了。
但這個天才之名,她能在沃北夢這里掛著,卻不能掛到千道宗的這兩人心里。
“我出身象郡的一個小山村,家中祖孫三代都是醫者,閑時,常常隨父祖上山采藥。”修小魚好像很懷念曾經的家人,“那一天,本來我已經跟爺爺進山了,結果村里有人摔斷了腿,爺爺又被叫走,我一時貪玩,不知不覺走偏了,又遇到大風大雨,滑進一個小山溝,見到重傷只剩最后一口氣的師父。”
說到這里,她眼中水光乍現,“師父喉嚨處也有傷,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察覺我有靈根,就把功法直接印進了我的腦海。”
修小魚難過的低下頭,“師父本就只剩最后一口氣,那樣做了之后,連個姓名都沒來得及跟我說,就去了。”
“別難過,那位前輩最在意的是傳承。”
沃北夢忙安慰,“南方,林蹊,等這邊的事了,麻煩你們幫忙認一認小魚兒手上的幾件遺物,那位前輩有不少丹藥,還曾遺下一粒筑基丹,我很懷疑,他是哪個大宗的弟子。”
找到那位前輩的出身,小魚兒的身份,也能跟著水漲船高。
“…行!”
南方和陸靈蹊心中才有的一點疑惑,又被打下去了。
修士隕落在外,被凡人撿了便宜的不是沒有,這只能說人家運氣。
“離申時還有兩個多時辰,我們的目標是下天澗鴻溝,兩位也準備一下吧!”
南方相信,以沃北夢的財力,只要有用,下天澗的工具一定能弄來,“那里可能禁靈,你們…”
“南道友放心,東西我們早就備好。”
修小魚聲音柔柔,卻又堅定地道:“我出身凡人界,修為還弱小的時候,下崖采藥,都是借助各種工具的。”
她要從天澗鴻溝進到那個地方,又如何不備工具?
“我們不僅準備了下崖的工具,還準備了好些不能用靈力時的必須品,你們…”
修小魚反過來關心他們,“下面的溫度很不正常,像厚毛法衣、辟谷丹、正骨丹、小還丹、解毒丹、外傷藥等等,你們恐怕都要準備些。”
“道友說的是!”
南方對她的觀感不錯,“林蹊,辟谷丹你有嗎?”
正是考慮到那里的天氣,他才把護腕給了師妹,帶腳指的軟鞋自己留下了。
“有!”
大宗弟子就這點好,免費發放的辟谷丹就有五瓶,雖然都是下品的,一顆只能管五天,但五瓶一起,有整整一百五十顆呢。
只是修了引龍決需要大量能量,陸靈蹊對辟谷丹實在愛不起來。
“不過,我還有其他東西沒準備好,幾位慢坐,我先回去了。”
時間無多,她要趕快回去,把手上的存貨,全制成小肉干。
陸靈蹊風風火火地回到靈帳,就連打結,把處理好的三只羚鹿摸出來,現場去骨,然后迅速烤制。
祖宗留下的納物袋,都被她留在家了,納物佩的空間又有限,她只能把它們制成耐放又非常有嚼勁的肉干了。
一個多時辰后,五百多斤的肉食,就被陸靈蹊用兩個乾坤木箱裝好了,一個送進了青主兒的空間,一個被擠在納物佩里。
唐良明遲來一步,師伯要他盡量保護的人物,已經跟著巡衛走了。
他在駐地轉了一圈,查看除了千道宗的兩個,還都有誰離開時,發現,還真沒法查。
這一次,跟著巡衛走的有些多,除了千道宗的林蹊和南方,還有沃北夢一行八人,還有膽子小,依附到兩者那里的十二人。
他給宗門發信的時候,也忙給擔當巡衛的李旦發信,讓他注意著那些人。
暗中保護的梁通首先被人家發現。
堂堂結丹中期修士,收斂靈力,非把自己扮成筑基小修,總是有問題的。
“師兄?”
南方和陸靈蹊被叫去的時候,面對面容非常普通的梁通非常奇怪,“外事堂的執事長老?”
怎么聽著這么不可信呢?
他們殺尸猴的時候,這位師兄都沒露面呢。
“這是我的身份牌。”
梁通面上沒什么表情,把自己的身份牌遞給兩個本應該在宗門的師弟師妹,“我早就看到你們了。”
看到他們,也不來打聲招呼?
陸靈蹊接過他的身份牌,里面的影像,以及靈力、氣息俱對得上,“林蹊見過梁師兄,不過,您怎么…”
“如果不是被李師兄發覺,我還準備潛藏下去,不跟你們相認。”
梁通木著臉收回身份牌,“但我們之間的關系,目前最好還是不公開。”
師妹抓尸猴的動作,可能惹了背后之人的眼,“這樣,你們在明,我就可以一直在暗,真有事的時候,我會出手。”
南方和陸靈蹊都不傻,“聽師兄的。”
“家師弟唐良明從宗門回去了,他原本能找到尸猴的主人。”
李旦見他們確定了梁通的身份,共享信息道:“但現在,尸猴心臟處留下的那點氣息之引,卻沒了反應,尸猴的主人…,沒意外,應該就潛藏在你們新來的這些人里。”
跟著他們?
南方和陸靈蹊的臉色都難看起來。
加上他們兩個,這次跟來的一共有二十二人。
沃北夢以及他的護衛共七人,應該沒問題,那剩下的…
“您都能查到我師兄,那些人里…”
“那些人的修為都是他們原本的修為。”
李旦很確定地道:“能用尸猴陰殺煉氣小修的人,本身修為大概就是不高。”
朝樂機門動手的是大人物,但樂機門多少弟子?
“另外我宗已經查到背后之人了。”
什么?
這下子,連梁通都盯向他了。
“上泰界陰尸宗。”
上泰界?
除了梁通,南方和陸靈蹊都不明白。
“梁道友想來知道上泰界。”
李旦嘆了一口氣,“你們若是有什么通知外面的渠道,還請把這一消息透露出去。上泰界陰尸宗盯上我宗守御多年的奇怪島空間,那處空間,自我宗立宗以來,就一直在那里,空間時穩時不穩。
因為空間波動不一,里面的景像也不一樣。
祖師曾經猜測,那里的空間和其他世界的空間有重疊,一直以來,是元嬰以下修士的禁地,元嬰之上…”
他看著他們三,輕聲道:“我宗祖師曾言,七百年壽后,無望進階的宗門長老,可以憑宗門的貢獻點,進去一試機緣。”
梁通的眉稍骨忍不住動了動。
若真與其他世界重疊,那不就是說,普通的元嬰修士只要能打破空間壁障,也能進到其他世界?
根本不用苦修到元嬰后期,更不用苦召只能憑氣機而現的通天塔?
他的喉頭控制不住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無相界連化神都沖不得,靈氣什么的,肯定也不如其他世界。
若真有這樣的捷徑…
“道友先別急著高興。”
李旦再嘆一口氣,“樂機門立宗四萬多年,進去過百多位元嬰長老,可…他們的魂火,大都在進去的半個月后熄滅了。”
“那…有多少還亮著?”
“目前還亮的,只有兩盞,這兩盞的其中一個,也早就明明滅滅。”
這么危險?
那陰尸宗下界干什么?
梁通的眉頭攏了攏,“陰尸宗如此跨界而來,難不成,他們知道那個空間的其他秘密?”
“…不知道。”
其實這也是樂機門所有知情人的懷疑。
奇怪島因為空間不穩,除了熟探的幾個地方,其他…,宗內幾乎沒人能完全說清楚。
“家師伯守懷的意思是,那里一定有陰尸宗很需要的東西。”
“行!我知道了。”
梁通按下萬千心思,“林蹊、南方,你們也聽到了,下了天澗鴻溝,若有可能,我們要盡量通知外界。”
修仙界的修士都是無利不起早的,跨界而來,所費更不會少。
不知道便罷,既然知道了,總要爭一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