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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九章 通緝

  面對迎面拍下的一掌,伏荒似悲又似喜!

  二掌相對,又沉又悶的聲響傳來,兩人的身形都是一震。

  “老祖恩德,伏荒不敢忘。”

  伏荒望著老頭,“可是百獸宗更是我的家,是我們無數弟子的家,我不能讓您把這個家拆了。”老祖想要在壽元的盡頭再拼一把,他能理解。

  但他的底線是不能毀了百獸宗。

  老白鶴雖然有預感伏荒早有準備,可是直到此時,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這不敢相信里有無數的復雜。

  一直以來,他都不放心這個蠢蛋,生怕百獸宗砸在他手上。

  可是此時此刻,這蠢蛋好像挑起了百獸宗的大梁,他怎么又這么不舒服了呢?

  “老祖,這里的異常,可能很快就有人發現,您…該走了。”

  是啊!

  他該走了。

  老白鶴的雙目沉了沉,在伏荒隱有的期待中,再次吐出掌勁。

  這一次的聲響,再不是又沉又悶,掀直怕氣浪好像要掀了黑石大殿。

  伏荒果然沒再還手,他的所有靈力,都緊守在自己的丹田、筋脈和五臟處,外面的皮肉好像再無所謂。

  轟隆…

  撞倒了殿墻,身體被擊出老遠的伏荒控制不住地當場吐血。

  “我說了,百獸宗是我的。”

  老白鶴咆哮的聲音,遠遠傳出,“你的命也是我的。”

  他一腳踏前身形已變,在伏荒的不敢置信中,長長的鶴喙直沖他的丹田啄去。

  是了。

  修士的元嬰一樣是妖族最好最好的丹藥。

  城中被驚動的重平等人,神識以最快的方式延展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伏荒狼狽逃命的景像。

  可是,他逃得再快,能有老白鶴快嗎?

  急速沖來的他們只見那只老鶴長喙如刀,當場切了伏荒的右臂叼起來就走。

  “爾敢?”

  太霄宮陳長老大聲咆哮著追去。

  各方修士也顧不得伏荒,一齊緊追其后。

  泡了三天無瑕池,回復臉上白嫩的陸靈蹊終于又坐到講經堂的時候,正是仙鶴噬靈事件風傳天下的時候。

  相比于其他各方,千道宗沒有修士讓小鶴兒認主,消息還稍為滯后了些。

  “…所謂上善若水,水至善至柔,水性綿綿密密,微則無聲,巨則洶涌。”

  講課的老師兄一邊說水,一邊以道法演示,微則無聲,巨則洶涌的二水。

  無聲之水看著平平常常,可是那發出隆隆之音的洶涌之水,好像把大家帶入到翻起巨浪的大海里。

  不同于一些沒見過世面的小修士,經過五行秘地水世界的陸靈蹊,對那還在控制中的浪濤,只是看著卻沒有一絲波動。

  “修士能演的水之道法,于真正的‘水’而言,不過十之二三。”

  老師兄瞟了某人一眼,“修行路上,術法無邊,神通無窮,但理有大小,道有高低。其實真說起來,水與人同,人生之道——當與水般與世無爭卻又容納萬物。”

  一旁的沙漏漏下最后一粒沙,老師兄知道今日拖堂了,倒是干脆地站了起來,“知道今日有大集,我就不耽誤你們了,就此下課。”

  “哇!總算下課了,快走快走。”

  “等我!”

  “你們有什么要買的,快報于我。”

  “沒買的,我去擺攤!”

  嘰嘰喳喳的聲音此起彼伏,陸靈蹊實在不知道,什么樣的大集讓大家這么興奮。

  “林師姐還沒去過大集吧?”

  陸靈蹊沒想到,還能有人找她說話,連忙點頭,“我還沒到過宗門的坊市,不知你們說的大集…是怎么回事?”

  柳酒兒露了個恰到好處的笑容,“我們千道宗坊市一年有兩次大集,一個在三月初一,一個在九月初九,這兩個時間段,所有在坊市擺攤的,都免收攤費。

  因為沒有攤費,所以就吸引了很多散修把自己平時不用的東西,擺出來販賣,價錢相比平時,也便宜一些。”

  “噢!怪不得呢。”

  陸靈蹊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回家,帶爺爺出來一起逛個街。

  躲在無瑕池的這三天,爺爺和爹娘都知道她被打的事了,跟她互發了十幾個傳音符。

  該罵的已罵過,想來不會再找后賬。

  “林師兄有沒有興趣隨我一起逛逛?”

  柳酒兒知道她很有錢,“散修里,有些人很不識貨,或許,撿個漏也未可知。”

  撿漏?

  換天陣就是撿漏所得。

  陸靈蹊對這個很有興趣,“我也正想逛呢,不知師妹…”

  “我叫柳酒兒。”

  柳酒兒微笑,“是喝酒的酒,不是數字九,你可以叫我柳師妹,也可以叫我酒兒。”

  “酒兒?”陸靈蹊笑了,“我叫林蹊,你就叫我林蹊吧!”

  南師姐不忿她在無瑕池里快活,那天還說,她在外門肯定一個朋友都交不到。

  哼哼!她現在就交給她看。

  “那快點走吧,要不然好東西都讓別人搶了。”

  兩人說話間,其他人早跑沒影了。

  陸靈蹊不敢耽擱,給家里發一道傳音符,連忙跟上她。

  半晌,兩人匯入熙熙攘攘的人流。

  千道宗的坊市比起百獸宗來,大了十倍不止。

  今天的大集,顯然驚動的不止千道宗弟子,周圍世家和散修,都抓緊機會,各撞各的機緣。

  “快看,那個就叫飛劍傳書。”

  身旁的一對夫婦指著飛過的東西教他們的孩兒。

  “爹娘,不是說飛劍傳書很少見嗎?”小兒童稚的聲音響起,“這里怎么這么多?還有那個飛著的玉牌,是不是傳音玉簡啊?”

  陸靈蹊和柳酒兒好奇地看了一眼,果然,天上飛著好些個東西。

  它們大都直入那些看上去很有氣勢的店鋪。

  正在巡邏的楚天闊也正懷疑什么的時候,一道傳間玉簡到了他面前。

  他一把拿過,神識透進沒一會,便是一變。

  周圍的人一時顧不得買東西,賣東西,全都看向他。

  陸靈蹊只見這位楚師兄沒廢話地走向街另一邊的告示牌前,幾個手印一打,原先的什么尋人尋物告示便被縮小挪到一旁,老白鶴仙風道骨的樣子,出現在告示牌上。

  “通緝?”

  念出來的修士面色也是一變,“百獸宗白鶴沽名釣譽,偷修魔功罪大惡極,借葦蕩之鶴化百多分身,噬主之靈。

  其于九月初六反出百獸宗,重傷伏荒掌門,現通緝天下,所有提供線索者,修真聯盟俱有重謝?”

  所有聽到的人,面色都極其不好。

  陸靈蹊的面色也不好。

  她沒想到,被重平師叔他們戒備的老白鶴居然在反出百獸宗后,還能逃了。

  還有,那噬主之靈是什么意思?

  難不成他還能借主人的靈力為己用?

  如果那樣…

  陸靈蹊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

  “我的天,百獸宗的靈獸,還能要嗎?”

  不知是誰說了一嗓子,幾個掛靈獸袋的修士一齊轉臉瞪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擺攤的老者,連忙捂了嘴。

  “大家不用擔心,”楚天闊安慰大家,“白鶴所借者,不過是撞獸會上,葦蕩最后放出的那批仙鶴。”

  那一批啊?

  松口氣的,不是一個兩個人。

  “楚道友,真的有人被噬靈了嗎?”

  一個很有氣度的中年修士拱手問道,“被噬靈者,現在如何了?”

  “我剛收到傳信,”楚天闊回答大家都關心的問題,“所有認了那批仙鶴為靈獸的道友,靈力俱損大半,很多人都跌落了修為到煉氣四五層,身體和心理都受了巨大創傷。”

  漫漫修仙路,誰都不容易。

  這好不容易前途可期,一下子又被打落塵埃,是個人都會受不了。

  “那老妖怪怎么敢的?”

  沒人能淡定得了,“他以前的修為,難不成也是這樣來的?”

  腦子轉的快的修士,已經懷疑前事。

  “對啊!”

  “不行,我家還有一個專門代步的仙鶴。楚前輩,請問那些仙鶴,要不要處理掉?”

  “對對對,楚道友,不知貴宗的代步仙鶴要怎么處理?”

  陸靈蹊和柳酒兒被急切追問此事的修士擠到了另一邊。

  兩人的面色都非常不好。

  不同于操心那些鶴兒命運的柳酒兒,陸靈蹊操心的是,那老東西想從她這里拿的東西和消息。

  被人尊敬這么多年,一下子脫了高人前輩的面具,肯定不會再有顧忌。

  要是再遇到…

  陸靈蹊忍不住地后背發麻。

  “真沒想到,白鶴前…,那人居然那樣壞。”

  柳酒兒在獸堂做過任務,其實很喜歡那些非常有靈性,又非常乖巧的鶴兒,“他壞也就算了,還要帶累那么多人和那么多鶴兒。”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林蹊,幸好你當初,沒要他送的鶴兒。”

  陸靈蹊的臉白了白,她雖然沒要,可是卻以自己的名義送人了呀!

  葉湛岳是葉家最寄予厚望的人,萬一…

  “如果那人出事,也不干你的事。”

  柳酒兒看她的樣子,很快反應過來,“誰能想到,那老白鶴會這樣壞。”

  陸靈蹊深深嘆了一口氣,“酒兒,我不逛了,我要先回宗打聽一些事。”

  她要打聽葉湛秋和葉湛岳。

  現在只希望,外面的流言是葉湛秋所為,他不會干看著他堂兄受挫。

  要不然,她的心里總有些過意不去,那禍水到底是她送出去的呢。

  “那行,你回去吧!”

  柳酒兒看了一眼遠處的某個攤子,“反正以后有的是機會。”

  “嗯!再會!”

  陸靈蹊離開坊市的時候,其實有不少人,也沖出了坊市。

  “葉湛岳?”

  無緣大集的南佳人連忙把新到的資料遞給師妹,“他好像是所有人當中,傷的最重的。”

  陸靈蹊簡直不敢相信。

  就算葉湛秋明著不敢說出來,難道暗的也不敢嗎?

  “他怎么會傷的最重呢?是因為他最早讓鶴兒認主嗎?”

  “你怕什么呀!”

  南佳人把新來的資料放到她眼前,“跟你又沒關系,葉湛岳是第一個發現靈力不對的,老白鶴這次未竟全功,最主要是因為他,人家現在是英雄呢。”

  英雄?

  陸靈蹊連忙拿過傳來的消息,半晌放下的時候,面色很古怪。

  “看到了吧?”

  南佳人是世家修士,雖然不能全猜葉家那里發生的事,卻能透過一條又一條的消息,懷疑一些,“跟你屁事都沒有。”

  她可不想自家的傻師妹,對葉家和葉湛岳愧疚。

  “葉家有兩位元嬰真人,在他發現不對的第一時間,不說其他,幫忙截斷其主仆協議還是沒問題的。”

  可是最后的結果,卻是葉湛岳傷的最重。

  “別以為葉家會在這件事上吃虧。”

  南佳人把師妹手上的資料又拿回來,“不說修真聯盟的獎勵了,就是我們千道宗,可能都要送上一些迅速回靈之物。”

  太霄宮坊市,一身青衣,臉帶猙獰刀疤的中年修士坐在葉家的茶館里,一邊喝茶一邊傾聽各方的消息。

  半晌下樓的時候,他尋向葉家所在地。

  冤有頭,債有主!

  這一次未竟全功,全在葉家,全在太霄宮。

  老的他沒辦法,難不成小的,他也沒辦法。

  相比于千道宗的林蹊,老白鶴現在更恨葉家。

  人人喊打,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但冒了這么大的風險,卻沒有得到應該得到的,實在不可忍。

  什么英雄?

  放他娘的狗臭屁!

  分明是葉家和太霄宮想以小搏大,希想借葉湛岳的手,把他變成真正的靈獸。

  在修仙界呆久了,老白鶴太知道某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比那些魔門修士還要狠戾的事實。

  他們怎么朝別人狠,他不管,但是,朝他使,絕對不成。

  葉湛岳他要宰,當初在葦蕩跟林蹊一樣拒絕鶴兒的葉湛秋,他也要殺。

  若不是那兩個小混蛋,把他的鶴兒避如蛇蝎,流言可能也不會那么廣為流傳。

  不同于其他人,最為關注流言的老白鶴知道,流言因為他們拒絕之后,先出現在他的百獸宗坊市。

  沒有他們那樣鬧,誰敢懷疑他?

  老白鶴最恨那段時間,他顧著形象,沒有深挖最先放出流言的家伙。

  深恨連伏荒都擺了他一道。

  那個笨蛋,這一次能這么靈聰,一定是因為他收集流言太過頻繁,以至于讓他都有了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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