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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 面對面

  “你的陣行不行?”

  觀察完四周后,隨慶的嘴巴無聲而動。

  他們現在的破綻,只在這破破爛爛的陣上了。

  雖然聽采薇說徒弟的漏撿得不錯,雖然準備回修仙界以后就幫她修補,可真看到的時候,破的還是出乎了他的想象。

  “行!”

  陸靈蹊的嘴巴也無聲而動,“那些妖王都看不到我。”

  她現在對換天陣真的非常有信心呢,“師父,那些人里,除了江雪,沒有元后了吧?”

  只要沒元后,憑青主兒的本事,也一樣能藏起來。

  “沒了。”

  小丫頭逃得這么有經驗,他這個當師父的,真是…

  隨慶把徒弟的帽子整整,終是按下心里那份不知是欣慰還是愧疚的復雜心理。

  “那…江雪不會再來找我們吧?”

  “放心!”

  隨慶猜到徒弟因何緊張,“有己土珠在,脫離戰團的第一時間,她一定有多遠跑多遠。”

  陸靈蹊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好失望,這樣的江前輩,還不如那天不知是妖,還是西狄人的女子呢,“那她如果跑了,沖云前輩和陸前輩會不會有事?”

  本來就打不過人家了,再跑了一個實力強大的,她簡直不敢想,尤其陸傳還是因為她才斷了一根肋骨。

  “不會!”

  隨慶拉過徒弟的手,在掌心劃字,免得她連猜帶蒙弄錯了,“己土珠在江雪那里,她如果跑,西狄人會把主要精力放她那里。

  到時,沖云一定能找到機會破了邊界結界,陸傳雖然蠢了點,卻也是多年訓練出來的,跑不過那些人,一定會第一時間往寒漠跑。

  現在他們還沒動靜,雙方只怕是勢均力敵。”

  他懷疑估錯了陸傳的實力,也估錯了那三人的傷了。

  “戰場上瞬息萬變,以后想要在最短的時間里,看透所有關節,堵人后路時也給自己安排好退路,就要不停地在實戰中尋找得失。”

  隨慶接著寫道:“就好像你逃命,逃得天衣無縫一樣,這些東西,都要在經驗中累積。”

  陸靈蹊的小臉白了白。

  實戰啊?

  這樣累積經驗的方法好恐怖,萬一不小心,把小命丟了怎么辦?

  “別怕!”

  隨慶稍為安撫,“我們千道宗有好幾個演功堂,只要在里面戰上千場,經驗基本就可以累積大半了。”

  剩下的,要靠運道。

  不過,他突然感覺不用擔心徒弟。

  小丫頭逃過了五行秘地,逃過了駐地之變,現在又逃過了西狄人的追殺和百禁大獸潮。

  至少逃命的功夫和運氣,遠在一般人上。

  還正在拼命的六個人,完全沒想到,這么緊張的時候,隨慶會教起徒弟。

  應該是實力懸殊的兩方,因為某些原因,卻奇異地平衡了。

  平衡啊?

  明明人家還有一個始終結丹中期的所謂笑話。

  三昆越打越不急,只可恨,現在不是他急就能急出來的。

  獸潮時,修士一方努力掩蓋行跡避著一切逃,可他們西狄人卻扎堆一起,只怕陣仗不大,所以一開始就被好些八階大妖盯上了。

  要不然,他又何至于丟了半截手臂?

  他都如此,可想而知,當時的隊伍傷亡有多嚴重。

  三昆極其傷心,打到現在,族人一個也沒,要不然不說己土珠,沒了靈力的隨慶和他的所有身家,都是他們的啊!

  此時多在這里耽擱一時,隨慶逃掉的可能就多一分。

  他的神識忍不住剛要延展關注一下,沖云的劍就凌厲了一分,逼他慌忙自救。

  沖云和江雪都沒想到邊界會被這些混蛋禁住,以至失了先機。

  二人深知隨慶被他們抓到的后果,所以,不論是誰,只要敢分心外查,就抓住機會狠揍回來。

  陸傳修為雖弱,法力卻因為累積的百多年,著實雄厚,在她們一致的配合下,堪堪打成平手,誰也不能外顧一點,誰也不能脫離戰場。

  “…江雪,看在薩仁的面上,你的己土珠我們不要。”

  三昆生怕再這樣打下去,引來百禁山的那些大妖,棄車保卒道,“我們西狄與修士的事,也請你不要再插手了。”

  無間的合作瞬間被打破。

  沖云看都沒看江雪有無遲疑,回頭就給了結界狠狠的一劍。

  “呵呵!”江雪心下一松的時候,心頭又忍不住有些遲疑,“人家才賣給我己土珠,你們就讓我如此沒有義氣,是不是不太好?”

  說話間,她的神識倒迅速一放,想找一找隨慶。

  十里,五十里,一百里…兩百里都沒有?

  江雪修為高,在兩百里內無有發現的時候,又咯咯一笑,“不過,隨慶是個老狐貍,我打賭,你們找不到他。”

  她的神識才要再探,突然心頭一突,急脫戰團,“所以,你們的事,我不管了。”

  叮叮叮…

  當當當…

  少了一個主力,沖云和陸傳的壓力大增,兩人下意識里,往寒漠方向退。

  身后的結界已破,好歹真打不過的時候,退到寒漠保下一命。

  “這里交給你們,我去找隨慶。”

  三昆如何不知道人家的打算,感覺一齊拖在這里也沒用,反正殺不了沖云,與其浪費時間在這里,不如去找能找的。

  沒精力再堵他的沖云和陸傳大急,可惜劍勢再凌厲,都被另兩個家伙堵了回去。

  十多里外,江雪看到某人的汗都在往下掉,難得好心,傳音道:“你要相信隨慶,現在快退寒漠吧,妖族來了。”

  沖云的汗再次落地,摔了八瓣。

  百禁山里,一忍再忍的瑛娘到底沒忍住。

  人族有多聰明,她最清楚。

  人家可以透過種種,猜測這一處百禁山可能發生的事,大妖的整體實力,以及物產是否豐富等等。

  那女修接二連三跑到里面來,不就是查覺到某些虛實?

  這么多妖王,若是一直由著人家在家門口打架,就是助長人家的膽子,助長人家的種種猜測。

  秘地開啟在即,若不用點雷霆手段,以后這里,可就的熱鬧了。

  所以,瑛娘帶著二十八個新任小弟,一齊無聲而來。

  “啊…!”

  三昆的慘叫響在半截,空氣中騰起大股的血霧。

  沖云眼疾手快,拉著陸傳退到寒漠的時候,感覺不對,也想逃的兩個西狄元嬰卻已遲了。

  嘭嘭!

  身后的結界墻不知何時再起,他們的身體,還被彈了彈。

  二人驚恐回頭的時候,卻發現,身后的哪里是墻,分明是碩大的珠網。

  那珠網以想象不到的速度,一下子把他們捆了好幾圈,靈力瞬間被縛體內。

  “他們的儲物戒指歸我,其他的…你們一人撕一塊。”

  瑛娘聲音冷酷,根本沒在意一群笨蛋手下的震驚。

  相比于人修,她似乎對草原人也很不感冒。

  “這是最后一次。”

  她的神識籠罩到江雪的時候,眼睛也在看拿劍的沖云和陸傳,“你們給我聽好了,百禁山十萬里邊界,不論是誰,敢再打架,我瑛娘見一個撕一個。”

  嗤!嗤嗤嗤…

  “啊啊啊…”

  慘叫聲傳出極遠。

  瑛娘冷眼看著笨蛋手下強力拆肉,“姓江的,還有這位道友,你們記住了嗎?”

  問她?

  沖云一愕后,倒非常識實務,“記住了,道友放心,我們只是借路一過,只要別人不打,絕不會主動動手。”

  “記住了。”

  江雪有些郁悶的聲音,亦遠遠傳來。

  蜘蛛精連她叫什么都知道了,肯定是三昆喊她名字的時候,被她聽到的。

  雖然很不服氣,但此時,修為不夠,只能識實務者為俊杰。

  “我會給你們一個月時間。”

  瑛娘才不管他們所想,秘地開啟的時間是一個月,“一個月后,所有沒走出十萬里邊界的人,有一個我殺一個。”

  “行!”不知內情的沖云一口答應。

  十多里外的江雪雖然不想答應,奈何她現在真的打不過人家,“行,一個月。”

  換天陣里,藏著的隨慶當然不相信,這里會有通情達理的妖。

  所有的秘密,只怕就在那一個月里。

  “把青主兒小心喚回來吧,等他們完事,我們就走。”

  三昆幾個,大概都死了。

  再與沖云和陸傳匯合的時候,倒是安全了很多。

  隨慶很快甩掉他暫時不能探查的秘密,專注他們要走的路。

  “嗯!她就要回來了。”

  陸靈蹊學著師父,也在他掌心上寫字,“師父,您說,這世上有好妖嗎?”

  “世上哪有什么好妖壞妖之說?凡是修煉到八階化形成人的,與我們人族幾乎沒什么兩樣。”

  隨慶笑了笑,“我們人族圈養的妖叫靈獸,它們與其主人一起長大,性情方面極為相合。百獸宗的大長老,還是一只化形的白鶴,他的主人去世以后,是他承下了百獸宗。算起來,除了近幾百年,他老了不愿意動外,以前,各宗有什么活動,都是他帶弟子們前往。

  少時,為師還得過他老人家的禮物。

  至于百禁山里的妖族…,因為其種族的不同,有的性情狂暴,有的性情溫和,剛剛說話的那位妖王,性情可能溫和,但也…不無算計。”

  隨慶在徒弟手心接著寫道:“妖族化形,比我們人族進階元嬰還要艱難數倍。但自進百禁以來,實出為師意料之外,這么多化形妖王聚在一處,這所謂的一個月期限,可能隱藏有很多秘密。”

  陸靈蹊抿了抿嘴,她一邊為師父的告知心驚,一邊又…

  一直盤旋在上空的鷹王突然沖下,“老大,這里還有人。”

  他感應到自己的血氣,可又找不到人,忙向瑛娘求救。

  瑛娘的神識瞬展而來。

  人族的陣法,實在厲害,雖然她也沒看到人,可是鷹王那急切憤怒的表情,倒是讓她想到了什么。

  她忙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呼!呼呼呼…

  鷹王的翅膀大力扇了起來。

  他一邊想在新老大面前表現自己,一邊實在恨那天搶他血的小丫頭。

  飛沙走石間,最前面的一根陣旗突然不穩。

  陸靈蹊還沒扶住,就在鷹王的眼中,看到了她自己。

  “臭丫頭!”

  鷹王咬牙切齒的才要上前一巴掌拍死她,就被她身上冒出來的瑛娘氣息所驚。

  陸靈蹊面色很白,從儲物袋里把黑白佩捧出來時,擋在師父前面,“前輩…,求前輩再發一次善心,林蹊…林蹊感激不盡!”

  瑛娘衣袂飄飄,沒理會小丫頭,卻把最主要的目光放在隨慶身上。

  沒靈氣,可是身上的氣勢卻非同一般。

  “他是你師父?”

  “是!”陸靈蹊面露哀求,“我師父是好人…”

  “呵呵!”瑛娘好像被她一句好人逗笑了,“別跟我提好人,修士真沒幾個好人。”除了剛踏進修仙界,還沒被大染缸染壞了的,“道友的修為是怎么回事?”

  “…用了禁法,暫時被封。”

  沉默一瞬后,隨慶把徒弟往旁拉拉,站到了前面,“小徒之前受道友照顧,隨慶多謝了。”他深施一禮,“還請道友放了小徒,我…聽憑發落。”

  “師父!”

  陸靈蹊忙扯住師父的衣袖,哭唧唧道:“前輩,沒有師父,我也活不成。”

  “能活成。”

  隨慶撫了撫徒弟的頭發,“乖,別怕,只要采薇他們回宗,宗門定然知道你和為師的關系,肯定不會有人怠慢你。”

  做為后隊長老,他如何不知道后隊的危險,自然早有謀劃。

  “不!我要活的師父。”

  陸靈蹊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前輩,我娘還給我做了好多好吃的,我都分給你,行不行?”

  “咳咳…”

  瑛娘真是哭笑不得,“首先,我不是吃貨。”她鄭重申明她自己,“其次,我也沒說,就要你師父的命啊!”隨慶的名號,她好像聽過呢。

  “多謝前輩!”

  陸靈蹊大喜,連忙跪下給她磕了三個響頭,“以后前輩有什么事,只要我林蹊能幫上忙的,一定…”

  “林蹊!”隨慶阻住徒弟的話,“為師的性命,自然是為師自己擔著。”有些誓言是不能亂發的,更何況這確實是他自己的事,“這位道友,今日放生之德,隨慶永銘心中,道友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是不違背道義的,定然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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