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和柳如詩平素的溫柔細語,完全不同。
如果不是確定柳如詩就在這個病房里,蕭檸一定不會認出來這個聲音,以為自己走錯了!
她聽得膽顫心驚,看了白夜淵一眼,眼神詢問他:我們要現在進去嗎?
白夜淵臉色卻平靜如水,淡淡道:“隨你。如果覺得不舒服,我們就在外面等一下。”
正說著。
病房的門,忽然從里面打開了。
一個護士急匆匆沖出來,手上拿著一個托盤,正用對講機喊話:“快準備多一些脫脂棉,還有止血紗布,病人出了很多血…對了,再來幾個身強力壯的護工。她力氣太大,我們制不住她,都快跳樓了…”
護士的話語,更讓人心顫。
尤其是她手上的托盤,里面是血跡斑斑的脫脂棉,一看就觸目驚心。
再加上護士那白皙的手臂被掐青和劃破的痕跡,更讓人一眼就能體會到,里面的病人,是多么的瘋狂。
蕭檸深吸一口氣,她對柳如詩的病情,好像是低估了。
白夜淵看她臉色不太好,又看到護士說得嚴重,皺了皺眉:“我說不要來了,我們走吧。到時候她情況穩定一點,讓夜一代表我們過來探望便是。”
他可不想因為探病什么的,讓自家小東西受到什么心理傷害。
小東西現在可還是個孕婦呢!
蕭檸想了想,輕聲道:“來都來了…那我們就把花放下吧。”
她也并沒有多么圣母,非要堅持進去探望,想著把康乃馨放在門口就走。
誰知道,就這么三言兩語的功夫,室內的柳如詩,忽然聽到了白夜淵的聲音,一下子沖到了門口:“夜淵,是你嗎?你來了?”
一秒鐘之前還凄厲哀嚎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溫柔繾綣起來。
當然了,嗓音中還是免不了有些嘶啞。
不過,這一抹嘶啞,反而給她的語氣,增加了一丟丟的惹人憐惜。
只是,當蕭檸懷著憐惜看過去的時候,卻被柳如詩的容顏驚呆了。
柳如詩是真的病得不輕。
形銷骨立,整個人瘦了起碼有五六斤,原本就瘦,此刻更是紙片人一樣風吹就要跑了,蕭檸嚴重懷疑這個女人有沒有80斤。
臉上、手上、胳膊上,到處是掐傷和劃傷,最大的一個傷口來自腳上。
她不知道用什么刺穿了腳心,血汩汩地往外流,剛才浸透了護士手中的脫脂棉,此刻因為她撲到門口,血就順著她光溜溜的腳丫,拖了地板一路的血腳印…!
此情此景,看得蕭檸呼吸一滯,說不出話。
原來這種精神疾病,是這么的可怕,這么的慘烈,與教學課本上寫的,完全不是一個樣子。
創傷后應激綜合癥,原來真的是根據每個人的創傷,有所不同。
據說,柳如詩當年被男人們輪,受到的折磨之一,就是被刺穿手心腳心,釘在墻上受辱。
所以,此刻她舊病復發,就會忍不住自殘,把自己已經愈合的腳心手心,再度刺穿!
這么狠的舉動,不像是裝出來的。
這是真的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