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警讓醫生先去看熊孩子,醫生也不是列車上配備的,也是火車上的乘客,臨時被火車廣播找來的。
這個戴眼鏡的醫生,先掀開熊孩子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是不是有異常。
然后又借了乘警身上配備的手電筒,看了看熊孩子的舌頭和喉嚨,最后還摸了摸脈。
“這孩子沒有中毒的跡象,他臉和口舌的顏色都很正常,嗓子也不紅不腫,從脈象上看,肺也沒有什么問題!”醫生扶了扶眼鏡,鄭重其事地說道。
熊孩子爹聽了馬上問道:“那孩子剛剛吃了口東西,然后就開始咳嗽個不停是怎么回事啊?”
“小孩子嘛,吃東西太快,嗆幾口氣到肺里,咳嗽幾聲沒有什么,你也不要太緊張了,多喝點水順一下就好了!”這個年輕的醫生很負責任,把病因什么的也解釋得很清楚。
熊孩子媽這時候插話了,“醫生,真的不是中毒嗎?剛我們給灌了水,反而咳得更厲害了!”
這個醫生一看就是西醫出身,現在正經的西醫,文化水平都是挺高的,書讀多了有知識分子的清高就不奇怪了。
醫生聽了這對夫妻質疑他的專業水平很生氣地說道:
“我說沒中毒就是沒中毒!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啊?
哪有人中毒的癥狀是咳嗽的,不說我別的醫生也沒見過!
要不你們下車帶孩子去醫院看,別的醫生也只會跟你這么說!
孩子剛剛嗆著的時候本來就上氣不接下氣,
你給喝水還不得把孩子弄得更難受!真是狗攆摩托不懂科學!”
醫生的那句“狗攆摩托不懂科學”的川話,把盡歡和徐祖爺立馬就逗樂了。
這醫生冒的川話,口音還是很正宗的,一看就是川省人。
熊孩子爹的表情又變得訕訕的,蠕動了幾下嘴唇,最終再也沒說出話來。
正在盡歡和徐祖爺笑的時候,熊孩子媽一看祖孫兩的笑臉就不服氣了。
她指著桌上那盒熊孩子抓過一把的涼皮說,“那肯定是我兒子吃的不多才沒事的,要不他們怎么都不吃那盒涼皮!”
“大媽我看不是你兒子中毒,是你自己腦子有毒吧!
你兒子那雙手估計有好幾天沒洗過了吧,他手抓過的誰敢吃?
我們不嫌膈應,都怕吃了拉肚子呢!”盡歡翻了個白眼說道。
賀重陽立馬接過話來,”賊喊捉賊說的就是你吧?你兒子搶了我們的飯吃,完了之后還說我們下毒!我們找誰說理去!”
旁邊的吃瓜群眾聽了這話,議論聲就更大了,紛紛說剛剛被熊孩子媽給蒙了。
熊孩子媽眼看情勢直下扛不住了,便開始耍賴,“誰讓你們買那么多東西饞我兒子來著,小孩子本來就不懂事,抓一口來吃又怎么了,你們也不能太小氣了!”
“現在都不用說了,情況我清楚了,這位男同志,婆姨不講道理,你還是要好好教育一下!”乘警都聽不下去熊孩子媽的話了。
熊孩子爹立馬甩了熊孩子媽一個耳光,她臉上立馬就出現了一個紅紅的五指山。
雖然熊孩子媽挨了打,但盡歡覺得這熊孩子爹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剛剛熊孩子搶涼皮的時候,他不也是默認悶聲不說話的嗎?
趁著乘警對熊家長不滿意的勁兒,盡歡連忙說道:
“警察叔叔,他們只買了一張票,為啥一家都要擠在這個車廂里啊,您能不能給我們換個車廂啊?”
“都趕緊把票拿出來我查一下!”聽了盡歡的話,立馬要求查票。
徐祖爺率先拿出來他們四人的票連帶著自己的證件和介紹信,交給了乘警。
經常這邊都看完了,那對熊家長還磨磨蹭蹭沒把票拿出來。
乘警立馬喝道:“你們的票呢?怎么還不拿出來?”
“不是…我…”熊孩子爹說話期期艾艾的。
乘警這樣的人見多了,板臉說道:“你們是不是逃票上車的?”
熊孩子媽禁不起嚇,立馬從兜里拿出兩張票來,乘警一看氣樂了,“你們兩個人還挺有辦法的哈!兩張站票就堂而皇之躥到臥鋪睡了一晚上!
還敢縱容孩子搶人家臥鋪乘客的飯吃!你們可以的!有本事!”
熊孩子爹聽著乘警的話,臉都漲紅了,“警察同志我們補票,馬上補票行不?”
“趕緊賠人家的飯錢!涼皮一份三毛貼一兩糧票!
補票也不行!你們這個性質太惡劣了!
而且你們把人家一家人都得罪完了,還有臉賴在這里?”乘警對于這奇葩的腦回路也是大寫的服,真當他們乘警是吃干飯的。
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這么厚的!
吃瓜群眾聽了熊孩子爹和乘警的話,都驚呆了,這買站票偷偷跑臥鋪睡一晚上就算了,居然還敢跟人家起沖突?
是真的不把人家列車員和乘警放在眼里還是咋的?
中年男人從褲腰里扯出一個棉布袋子,拉開抽繩,取出來了三毛錢和一張糧票,遞給了乘警。
乘警把錢票遞給徐祖爺,然后給徐祖爺敬了個禮道歉,“老同志,對不住了,都是我們工作的疏忽,給您添麻煩了!”
“哪里哪里!你們乘警的任務重活也辛苦,這么多人一時沒察覺也是正常的!”徐祖爺趕緊說道。
乘警伸手跟徐祖爺握手,“謝謝您的理解!”
“都散了散了,回各自的車廂呆著,都不怕行李丟啊?”乘警趕緊驅散吃瓜群眾。
圍觀人群聽了這話立馬作鳥獸散,這二年誰都不富裕,要是行李丟了,那可虧大發了。
乘警又看了看兩位熊家長說道:“你們兩位同志,還不抱著孩子,跟我回到原來外面的站票車廂!”
熊孩子媽立馬開始收拾起行李,熊孩子爹也抱起還在咳嗽的孩子,然后跟著乘警走了。
盡歡悄悄地收回了熊孩子嗓子里的那小根精神力,希望這熊孩子能長點教訓。
雖然爹媽都不行,但歹竹有時候也是能出好筍的。
等熊爹媽熊孩子都走了,吃瓜群眾也都回去了,這下子世界真的清靜下來了。
在接下來的兩天里,盡歡他們這節車廂再也沒進新乘客,盡歡他們更是樂得自在。
晚上他們四個人直接鎖上了門,安安心心地睡覺,還能一人睡一張臥鋪也是挺好的。
白天的時候,賀重陽一般就愛看連環畫小人書,盡歡早就把小人書都看完了,便讀起了古籍游記。
徐祖爺和賀重九仍舊是坐在下鋪對弈,盡歡不是下象棋的料,還時不時跑來搗一下亂。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又都是自己人,旅途雖然辛苦,但不算難捱。
或者況且況且一路往前開,穿過了黃土高原和晉中平原,一路走來無論是地貌還是植被,都有了很強的變化。
早晚的溫差更是大的不行,徐祖爺一到了下午,就給盡歡穿上了夾棉的外套。
就怕她換了水土,再感個冒,那就真的是要受大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