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云畫坐在床上,捧著自己的ipad,正在看漫畫,薄司擎走了進來。
“聊完了?”云畫正看得津津有味沒有抬頭。
某人已經走到了她跟前,在她的ipad上打下一片陰影。
云畫有些茫然地抬頭,“怎么啦?”
薄司擎和她對視。
她眉眼彎彎,帶著笑意,如燦爛星河落入塵世。
“抱抱。”
她沖他伸手。
薄司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彎腰下去,抱住她。
溫情脈脈的擁抱,心臟與心臟相貼合,感受著彼此的溫度和心跳。
過了一會兒,她才在他耳邊低聲問:“到底怎么了嘛,心情不太好的樣子,老朋友見面還不開心啊?是不是沒話聊?其實也正常啦,你跟北謙畢竟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了,從你的角度來算的話,至少又12年沒見了,生疏是很正常的,不必強求,北謙也不會介意的啊,以后再熟悉起來就好了。”
“不是。”他的聲音很低沉。
“那是怎么了?”云畫不解。
他將她抱得更緊一些,“就只是…更后悔了,為什么會失去對我來說生命中最重要的五年的記憶。”
“啊…哦。”云畫笑了,“怎么忽然又開始難受這個?那些記憶是很珍貴,但已經失去了也沒辦法呀,再說了,我們不是已經找回了一些嗎?從前的事情都不要緊的,關鍵是以后,我們還有漫長的以后,可以創造出更多的比那五年更加美好的記憶。”
“畫畫…”
他動情地親吻著她,“謝謝,謝謝你重新要我。”
情.人之間的親密交流,總是能讓人身心舒暢。
兩人都不是青澀的少年戀人,在這方面的交流十分順暢,也格外契合。
一夜饜足。
只是云畫的體力著實比不上薄司擎了。
幾次三番的敞開交流之后,薄司擎十分饜足,神采奕奕,而云畫則是精疲力盡,像是被掏空了一樣,困得不成樣子。
連清理都是他做的。
她只負責睡睡睡,迷迷糊糊得,任由他為所欲為。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身上有些困,像是做了重活一樣,不過活動一下就好了。
“我上班了,多睡一會兒。”
床頭留著某人鋒利中帶著溫柔的字跡。
窗臺上的琉璃花瓶中,還有從花房里新鮮剪下來的白色月季,大大的花朵沉甸甸地低著頭,上面還有新鮮的露珠。
陽光燦爛,心情也燦爛。
云畫起身去洗漱。
下樓之后,客廳里,只有周生北謙在沙發上坐著。
“醒了?”他抬頭看她。
云畫笑瞇瞇地點頭,“這么早呀,我以為你要倒時差,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睡不著。”他笑,“早餐在餐廳,去吃吧。”
“你吃過了嗎?”
“已經吃過了。”
“那好。”
云畫吃過早餐回來,周生北謙還在沙發上坐著,正在看電腦。
“查什么呢?”云畫問。
“找中介公司,把我原來的房子徹底打掃一下。”周生北謙道,“已經很多年沒有回去了,房子都不知道成了什么樣子。”
“確實,這么多年沒住人的話,房子里面會不成樣子。”云畫說。
“我跟中介的人約好了時間,得過去一趟。”周生北謙道。
云畫看了看他的腿,“你自己能行嗎?”
“沒事。”周生北謙笑,“累了我會找地方休息的,放心。”
云畫怎么可能放心得下,“算了,反正我也沒什么事情,我陪你過去一趟吧。”
“不好吧。”周生北謙道,“昨晚上聽阿擎說,你現在還是有可能出危險。”
“讓保鏢跟著。”云畫笑,“再說了,我整天待在家里,也很悶,出去就當是散散心了。”
云畫現在惜命的很。
再也不逞強了,有保鏢跟著,她就一定會讓保鏢跟著。
到了周生北謙住的小區。
多年沒有回來,物業上的保安也老了好幾歲,看著頗有些滄桑,但卻還認識周生北謙。
“周生先生,什么時候回來的?”保安笑著打招呼。
周生北謙點頭示意,“剛回來,打算把房子重新打掃一下,以后還要住這里。”
“那可真是太好了。”
車子開進小區,開進地下停車場。
保鏢跟著云畫和周生北謙一起下車。
周生北謙的動作,顯而易見的緩慢,不過他也不用人攙扶,自己能獨立站立和行蹤。
進電梯,出電梯。
“我想讓裝修公司的人也過來一下,給我隔開一個兒童房,重新裝修。我也不知道蘭斯喜歡什么樣子的兒童房。”周生北謙說道,“他還是不太愿意跟我交流。”
“這就更急不得了。”云畫說,“蘭斯的經歷也很復雜,我能給你的建議就是,不要把蘭斯當成普通的小孩子對待,把他當成跟你平等的成年人對待,不需要隱瞞什么,也不需要哄,就正常一點就好。”
“好。”周生北謙點頭,“接受你的建議。”
“哎呀別這么擔心了,你跟兜兜都能溝通得那么好,對蘭斯更要多一點耐心,肯定沒有問題的。”
“嗯。”
打開房門。
許多年不曾住人的房子,確實有些不像話。
盡管門窗緊閉,家具上都蓋了防塵布,可是墻壁上、吊燈上,還是落滿了時間的痕跡,墻皮有些剝落,靠近窗戶的地方,水痕斑駁。
空氣中更彌漫著陳舊的氣息。
“這要重新修正,起碼要一兩個月,如果裝修兒童房的話,可能會更久。”云畫說道,“這段時間你們就住我家吧,等這邊修整好了再過來。”
“讓蘭斯住你家吧。”周生北謙笑了笑,“我住酒店。”
云畫抿了抿唇,“北謙,當初我那個樣子,你照顧我和兜兜那么多年,現在你也真的不必跟我客氣。”
周生北謙笑了,看著云畫,“我照顧你們,不是為了別的。”
“我知道。”云畫點頭,“所以現在,你別跟我那么客氣。住我家也沒什么不方便的啊,住酒店我是擔心…擔心你一個人,萬一有點不舒服的話…”
“酒店服務很好的,如果有不舒服,我會立刻叫服務人員幫忙。”周生北謙笑著伸手,把云畫額前的一縷碎發捋到了而后,“別擔心,我是成年人,能照顧好自己的。你跟兜兜離開的這么長時間,我還要復健,一個人也過來了。”
“我已經訂了。”周生北謙微笑,“如果像以前一樣,只是你跟兜兜的話,住你家也沒什么問題,現在你已經結婚了…我再過去打擾你們夫妻生活就不好了。”
云畫的耳根有些發紅,確實,她跟薄司擎這算是新婚,正如膠似漆的,隨時隨地都想親密,兜兜和蘭斯在還沒什么,再有一個成年朋友在,的確很不方便。
“那我就不勸你了。”云畫說。
這邊房子的事情跟中介都談好了,周生北謙帶著云畫一起去酒店,先去看一下房間,順便吃個午飯,下午再收拾東西,搬到酒店住。
“畫畫,我沒想到你這么快就跟阿擎結婚了。”吃飯的時候,只有兩人,周生北謙低聲說道。
云畫點頭,“我也沒想到。回國的時候還說,不想跟他見面,也會刻意避開他…但是,就是避不開。”
說著,她忍不住笑,“有時候,緣分就是這么奇妙,就連我自己都覺得,可能真的…真的是注定了我跟他要在一起的。不然怎么會每次都那么巧。”
她忍不住說了很多回國之后的事情,她跟他的重新相遇,各種事情。
“總之呢,我覺得現在很好。”云畫笑著說。
周生北謙也點頭,“看你幸福就好。我以為…”
“什么?”
“沒什么,我以為他沒有了記憶,對你來說就是另外一個人了。”周生北謙道。
云畫想了想,“確實不是從前的他,但又是他。這種感覺很玄妙,我也說不太清楚,只是我也懶得再去認真區分,其實…”
云畫嘆了口氣,無奈說道,“其實歸根結底,是我還愛他,一直一直愛著他,從來沒有改變而已。所以他到底是不是從前的那個他,也沒那么重要,只要他是我愛的那個他,就夠了。”
云畫說完,周生北謙也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在認真地切著牛排。
他偏愛三分熟的牛排,里面還帶著血水。
云畫見他不說話,覺得自己確實不會說話,在單身狗的面前說自己婚姻生活多幸福,確實太殘忍了。
“蘭斯的音樂天賦很好,不過他跟我說,他那不算是音樂天賦,是對聲音的極端敏.感。這種天賦太讓人震驚了,只不過我問過蘭斯,他說他對音樂沒有特別的興趣,但是也不討厭。所以如果可以的話,還是發展一下…等他再成長一點,讓他自己選擇想學什么想做什么。”云畫道。
周生北謙笑,“你和蘭斯倒是挺投緣。你們也沒認識幾天啊。”
云畫遲疑了一下,趴低了頭,湊近周生北謙的方向,壓低了聲音說,“蘭斯和嘟嘟的生日是同一天。或許是因為這點吧,我對他…有種特別的感情。”
說完這話,云畫就坐直了身體,她深吸口氣,“我真的很喜歡蘭斯,他特別招人喜歡。如果嘟嘟…如果嘟嘟還活著,也這么大了。”
“你…”周生北謙微微抿唇,也壓低了聲音說,“你還沒跟阿擎說嘟嘟的事情?”
云畫苦笑,“我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幾次想說,都沒成功。”
“那你準備什么時候說?”
“還…不確定。”云畫嘆氣,“阿擎他對孩子,不討厭但也不是很執著想要,但是他.媽媽就很想讓我們盡快要孩子,我是想著,必須要把嘟嘟的事情告訴他之后,才能決定什么時候再要孩子…我前些天就打算跟他說,還專門找了個時間…”
說起這個,云畫就有些哭笑不得,“可是他跟我說,他不想要孩子,男孩女孩都不想要,就我們兩個挺好。我…嘟嘟的事情,我就沒法說出口了。”
云畫有些糾結地看著周生北謙,“他明明很喜歡孩子的,對兜兜也很好…可是他斬釘截鐵地告訴我,不考慮再要孩子。為什么啊?”
周生北謙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笑了,“大概是因為,他怕你難過。”
“啊?”云畫眨眼,“怕我難過什么?”
“他肯定一直以為兜兜是你生的吧,雖然你確實生過孩子,但他以為…是你和別人生的孩子。”周生北謙淡淡地道,“他失去了那五年的記憶,對你的兜兜其實介意的很,卻只能裝作不介意。畢竟在那個時候,就算你真的有了別的男朋友,就算你真的和別的男人結婚生了兜兜又離婚,他也沒有資格管。他不想提起這個話題。”
云畫愕然。
原來…是這樣嗎?
“那我…”云畫抿唇,“我應該早點告訴他嘟嘟的事情,他如果真覺得我和別的男人生了兜兜…他得多難受啊。”
“難受也得受著,誰讓他忘了你。”
跟周生北謙聊過之后,云畫一直都不安。
她得再找個時間,盡快把嘟嘟的一切都告訴他,同樣也告訴他兜兜的真正身世,至少…至少讓他知道,她從來沒有愛上過別的男人,更沒有跟別的男人有過任何親密接觸,當然也不可能跟別的男人生孩子!
只要想想他一直都是這么認為的,卻在她面前什么都不表露,沒給她任何一點兒心理負擔,云畫就覺得格外難受。
畢竟設身處地想一想,換做是她的話,知道薄司擎在那五年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縱然…縱然他跟那個女人已經離婚,重新跟她在一起,可心理的那道坎兒是過不去的!怎么都過不去的!
先前沒想過這個問題,現在知道了,云畫知道自己必須盡快告訴薄司擎真相。
告訴他,她從來就沒有過別的男人,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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