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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2章 我不會再告訴你一次

  你對我的意義,大于所有。

  這是云畫留給薄司擎的話,也是薄司擎怎么都沒有辦法理解的話。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他根本就沒有為她做過任何事情,他哪里值得她那般對待?

  可云畫卻不肯再說。

  次日,云畫起床的時候,薄司擎已經摘了一大束的菊花,親手包裝好,包成了一個很大的花束,審美還是很可以的,很漂亮的花束,看起來賞心悅目。

  兩人吃過早餐,就去烈士陵園看韓方舟了。

  “我其實沒來過。”

  云畫跟薄司擎一起走進陵園的時候,她低聲說道,“我沒有勇氣來看他。”

  薄司擎一只手抱著花束,另一只手牽著她的手,提醒她小心臺階。

  韓方舟墓碑所在的位置,還是薄司擎查的。

  走過一排排的烈士墳墓,韓方舟的墓在半山腰處,守墓人會定期打掃,雜草都會清楚,但是墓碑上的灰塵,卻是擦不凈的,每天都會有。

  云畫和薄司擎站在韓方舟墓碑之前,墓碑上韓方舟的照片中,跟周圍其他烈士墓碑上的照片一樣,穿著軍裝,應該是他入伍時的照片,英俊帥氣,最主要的是,年輕。

  這么年輕鮮活的一條生命,最終只能化為飛灰。

  “對不起,一直沒能來看你。”

  云畫緩緩地蹲了下來,拿出自己的手帕,輕輕地擦拭著韓方舟的墓碑,“一轉眼,就已經這么多年過去了。”

  薄司擎把鮮花放下,沖韓方舟鄭重三鞠躬:“很抱歉直到現在才來看你,謝謝你當初跟我一起并肩作戰,也謝謝你不顧自己的生命救畫畫。”

  云畫的眼睛忽然就濕潤了。

  她低聲說:“我一開始不知道,后來在nf又重新遇見他的時候,我才知道,當初他被判拘役,出來的時候,是你幫他入伍的,他一直都很感激你。后來他進入了你的隊伍,跟你一起并肩作戰,你是他的隊長,他對你很服氣。也想成為另一個你…”

  已經連夜看過韓方舟資料的薄司擎,當然知道韓方舟為什么會入獄,當年的卷宗清清楚楚,直到現在還保留在檔案之中。

  也是從這些卷宗之中,薄司擎看到了另外一個不一樣的云畫。

  韓方舟當年的案子,很讓人唏噓。

  別人從韓方舟的案子中,或許能看到韓方舟傻,能看到韓方舟的義氣,但薄司擎看到的則是韓方舟對云畫滿滿的愛…

  在那一刻,他竟然有些吃醋,吃一個死人的醋。

  “是我把他帶入死地的…”薄司擎輕聲說道,“nf的那次任務是一切的根源對嗎?如果我不帶他執行nf的那次任務,他可能就不會死。畫畫,當初我為什么要帶他去執行一個如此危險的任務?我…我會不會是…”

  “不會。”云畫轉頭看著薄司擎,鄭重地說,“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會不會是故意借機讓他出意外,因為你不想他覬覦我。阿擎,別這樣,你自己是什么樣子的人,你自己還不了解嗎?哪怕沒有了五年的記憶,你也還是你,你的品性不會變。而我所知道的你,也是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事情的人。所以,不需要對那五年的自己產生懷疑,一點兒都不需要。”

  薄司擎抿唇,“畫畫,謝謝。”

  “你帶韓方舟去,就只是因為適合,因為韓方舟已經通過了你們隊內的試煉,且他正巧合適那次任務。”云畫說道,“不要吧自己想得那么卑劣,你從來都不是那樣的人。”

  薄司擎苦笑,“我在你心中,如此高尚?”

  “事實如此。”云畫道,“再說了,你愿意幫他,愿意拉他一把,也都是看在他對我很好的份兒上,否則你壓根兒就不會多看他一眼。你從來都不曾把他當成過對手,你完全不需要嫉妒他,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報復他的念頭。”

  “真的嗎?”薄司擎看著她,“我完全不把他當成對手?為什么?明明他的年齡跟你是最合適最般配的,而他也那么喜歡你,為你做了那么多…我有什么理由不把他當成對手?我就那么自信能夠篤定你會選我而不是他?”

  云畫看著他,苦笑,“你還在糾結昨天的那個問題…我已經說過了,你對我的意義,大于一切。”

  “我不明白。”薄司擎看著她,目光十分認真,“我值得嗎?”

  “值。”云畫嘆氣,“走吧,你想知道的話,我就慢慢跟你說…”

  “故事很俗套,還要從我被校園暴力說起,我反擊,用盡一切辦法反擊,我那個時候十分偏激,蕭如月母女害我,我要讓她們都沒有好下場。我利用一切條件反擊…”

  “當時學校有個人渣老師叫賀明,蕭如月為了對付我,跟賀明攪和在一起,我偷潛入賀明家,找到了賀明禍害其他女同學的證據,賀明正巧回去,發現了我…賀明沒想到我早有準備,我把賀明給綁了起來…”

  “蕭如月去了,我用蕭如月和賀明茍且的證據,逼迫蕭如月…閹了賀明…如果蕭如月不那么做的話,我就會公布蕭如月和賀明茍且的證據,并且指出蕭如月幫助賀明禍害其他女生。”

  “最終的結果是,賀明被閹了,也死了。”

  “這也在我算計之中。蕭如月被我逼迫到那種地步,她自己肯定是非常惶恐的,她會打電話找她媽媽蕭秋慈,而蕭秋慈則會找我的養父云從軍,他們那么愛蕭如月,肯定會為蕭如月做任何事情。”

  “那個時候,我養父以為蕭如月是他的親生女兒,對蕭如月十分疼愛有求必應,知道賀明竟然染指了蕭如月,云從軍必定會非常生氣,而且當他接到蕭秋慈和蕭如月的求救電話趕去賀明那邊的時候,云從軍一定會控制不住毆打賀明。”

  “云從軍的身手很不錯,他在憤怒之下對賀明的暴擊,極有可能會殺死賀明。”

  “果然,賀明死了。而蕭如月蕭秋慈和云從軍,全部都成了通緝犯…”

  云畫用一種輕描淡寫的口吻說,“你覺得那個時候的我,可怕嗎?”

  薄司擎的臉色很是陰沉,他緊緊地握著云畫的手,聲音也十分低沉,“他們到底把你欺負成什么樣子,才讓你如此處心積慮地反擊,不顧一切地反擊,甚至不惜布下這種局!”

  云畫愣了一下,“你不覺得那個樣子的我很可怕嗎?”

  “不覺得。”薄司擎道,“我只覺得你很可憐。人被逼到了什么程度,才會那樣…我想象不到。我實在是想象不出,他們當初到底是怎么欺負你的…”

  薄司擎嘴唇緊抿,握著云畫的手,按在他的心口,“我這里很疼,一想到他們狠狠地欺負過你,我就心疼得要命…”

  云畫苦笑,“你這樣,還讓我怎么把故事講下去?”

  “就這樣講。”薄司擎道。

  云畫無奈了,“好吧好吧,就這樣講。你現在是完全無條件站在我這邊,所以帶著濾鏡看我做過的事情,你就會自動給我找借口,完全忽略掉其中我的過錯。”

  “你沒有任何過錯。”

  “…好吧,我也不覺得我有錯。”云畫笑,“但是呢,當初的你,在知道我做了這些事情之后,你很生氣。”

  “真的嗎?”薄司擎皺眉,“我沒有幫你,反倒是欺負你了?”

  看他緊張的樣子,云畫忍笑,“如果我說是呢。”

  “那…活該他失憶,活該他消失!”薄司擎道。

  云畫真是哭笑不得了,“沒有啦,當初你對我很生氣,但還是幫了我。幫我清理掉了一些跟我有關的痕跡,讓案子不至于牽扯到我的頭上,弱化了我在那個案子中發揮的作用。其實,我才是那個案子的主謀,我是害死賀明的幕后主謀,一切都是在我的算計之中,我算計到了每個人的反應和應對方式,自然也就算計到了結果。”

  “賀明那種人渣,死了也活該,而且你并沒有動手,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什么后果都由他們自己承擔!”薄司擎真是毫無理由地站她。

  云畫十分無奈,繼續說道,“你當時對我生氣,是因為你太擔心我,你擔心我走偏,你擔心我鉆到牛角尖里出不來,擔心我把自己的精力和一切都投入到報復蕭秋慈蕭如月母女身上,從此生活中只有仇恨,再不見天日。”

  “…”薄司擎沉默了。

  云畫說道,“我當時的心態確實很不正常,我差一點…差一點就殺了賀明,我當時甚至真的動了殺人的念頭,我想殺蕭如月,想殺蕭秋慈,想殺云從軍也想殺賀明,我想把他們都給殺掉,就輕松了,就不會再有人欺負我了,世界就安靜了!我真的真的…差一點就要成為殺人犯…”

  薄司擎的嘴唇緊抿著,他的表情泄露了他的緊張。

  “是你,是你把我罵醒了。”云畫沖薄司擎笑,“是你在我即將踏入萬劫不復的深淵時,拉了我一把,讓我不至于掉入其中,成為一個被仇恨左右的機器。”

  “對我來說,太重要你懂嗎?”

  云畫看著他說,“如果不是你,我一定不會是現在的我,說不定我們的結果就不是一出浪漫愛情劇,而是一部恐怖罪案劇,我是那個罪犯,你是把我抓捕歸案的正義之手。”

  “不可能。”

  薄司擎看著她,斬釘截鐵地說,“就算沒有我插手,你也不會變成你說的那種人。你確實可能會被仇恨蒙蔽,但并不會一直被蒙蔽,你有自己的底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永遠不會朝無辜之人泄憤,不是嗎?”

  云畫沉默,“我不知道,或許吧。但在那個時候,我整個人已經走進了一個死胡同,我覺得自己腦海中只有報仇,沒有善惡,也不關心違法與否…我游走在地獄邊緣,是你把我拉回安全地帶。是你讓我知道,生活除了報仇,還會有更加美好的事情,也是你讓我知道,報仇并不只有那一種手段,并不是殺死他們自己就會解脫,殺死他們,反倒是會自己鎖上更深的枷鎖!”

  云畫踮起腳尖,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唇,“對我來說,你就是我黑暗天空里唯一的燦星,看到你,我就知道生命的方向。”

  薄司擎看著她,心疼得無以復加。

  “再說了,除了這個之外,你為我做過太多太多的事情,只是你自己不記得罷了。”云畫笑,“對我來說,你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記得非常清楚。我喜歡游泳,我對游泳比賽有執念,但是我卻沒有場地訓練,是你把別墅改造成專業游泳池讓我訓練;我沒有好的教練,只能自己練,是你找了梵夢影教練來教我…還有很多很多很多,多得數都數不清。”

  “所以,你怎么能認為自己什么都沒為我做,你怎么能認為自己不值得我喜歡呢?”

  “你又怎么會認為你為我做的,比不上韓方舟為我做的呢?”

  薄司擎低頭親吻她,“畫畫,我現在真的十分十分懊悔,我怎么就丟失了最重要的五年的記憶…為什么沒有丟別的,偏偏丟的是最重要的…”

  “沒事啦。”云畫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失去了五年,但以后我們會有更多個五年去填充屬于我們的記憶,以后老了,再慢慢回味,這一次你肯定不會再忘。”

  “嗯。”薄司擎笑著摟住云畫的腰,把她抱起來轉了個圈,“以后我們會有更多的回憶來回味,只屬于我們兩個的獨家記憶!”

  云畫的心情也很輕松。

  果然,歷經苦難和折磨后的戀情,總是會更加甘美。

  “你是不是還很疑惑,為什么我會對蕭如月和蕭秋慈那么仇恨?還有,為什么當初的我是十幾歲的身體,卻裝著二十幾歲的靈魂?”

  “其實,這涉及到我最最最重大的一個秘密,當初我鼓足勇氣告訴你,可惜那段記憶你忘掉了。現在我不想再說了,或許等以后我們都老了,我會把那個秘密當成故事說給你聽的!”

大熊貓文學    薄先生,情不由己